第九章(第2/13页)

与此同时,关于梁副书记与卜副省长的前途,也有了新的说法与动向:日前,上边已经组织了一次小范围测评,据说不久还将有专人前来考察,表明两人皆已列入预备提拔范围。至于去向,一种说法是两个都会外放,一种说法两个中走一个。根据近年N省官员的晋升轨迹,留下者大多做到省长——N省作为经济大省,书记通常来自京城,鲜有本省直接提拔。外放者虽然大多任职边远地区,却一般是先省长后书记。因此,尽管大家都不希望离开这个经济大省,但无论谁走谁留,都无法单纯以得失论之。这样一来,梁副书记与卜副省长之间,很可能会受到龚、关二位主官关系的折射,由过去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改变为彼此携手共进、相得益彰的双赢局面,矛盾或许因之缓和许多。

在这样的形势下,卜国杰突然决定视察阳城,从省里这个大环境上看,不免多了一些柔和亮丽的色彩。

廖志国看到通知,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吩咐黄一平:“这件事得慎之又慎,你好好琢磨琢磨,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黄一平心领神会。廖志国是个外粗内细之人,表面看好像性格粗放、容易激动,实质考虑问题相当缜密、极有主见,有时再简单的事情也要多问几个为什么。相处五年多,他对黄一平的信任,不仅经历了一个逐步变化的过程,而且表现方式前后也有很大不同。在市府前半段,他喜欢凡事先考虑成熟了,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然后再听黄一平的观点,似乎征询意见只是为了寻求佐证。后半段,他习惯于先就某个问题确定一个基本的原则、方针,然后再让黄一平提出具体实施意见。一年前到了市委这边,廖志国基本放手,即使遇到重大事务,往往也先要黄一平表意见、拿方案。黄一平知道,廖志国此举除了信任自己,考察、检验自己的能力水平,也是有意在给自己这个秘书压担子。廖志国是个好强之人,自己身边出去的秘书,不论放在什么位置,都不能砸了他的名声与牌子。说直接一些,他不会把某个地区党、政主管的重要位置,轻易许给一位平庸之人。

由是,黄一平必须学会站在全局的高度,以一个准政治家的眼光,全面考量、审视卜副省长的阳城之行。

“我感觉卜副省长这次来阳城,直接动因应该是海北出租车事件。他对我们这边前一阶段的处理感觉满意,通过这个机会投桃报李表示一下。我们当初搞这个案子,其中主要巨标之一,就是要让‘三剑客’后边的那棵大树露出来。现在,既然东方公司与庄大庆暴露了,他这个丈人老爹就不能不出头认账。否则,如果我们这边继续查下去,肯定问题会越查越多、越大,到那时就不可收拾了。因此,这边卖他一个大人情,保护了他这个常务副省长。他利用这次视察表示一下姿态,也算多少还了些人情吧。”黄一平分析道。

“嗯,不错。这也说明我们上次对出租车事件的处理,方法、手段都对头,这才达到了巨的。”廖志国点头认可的同时,问:“可是,他闹出这样大的动静,难道仅仅是来向我们示好、认输?”

这个问题,黄一平其实已经想到,但是,他拿不准思路是否正确,于是实话实说道:“没有想好,不知是否成熟?”

“说!”廖志国鼓励道:“现在有我帮你把关,日后你一旦主政一方了,遇到这些问题就得自己拿主意,不锻炼独立思考的能力怎么行?唔?”

黄一平听了,心下释然,当即打消顾虑,说:“我感觉,卜副省长这次来阳城,似乎还有这样几种考虑:一哩,他知道这个事情虽然暂时停止了调查,最后处置权也说了要交给海北方面,但是,稍具法律常识者都知道,此事还远没画上句号,只要有人揪住不放,随时可以重新拉出来算账。这就像一把剑,悬在头顶比真的落下更加具有威慑力,这就是中国古语所讲的引而不发吧。因此,卜国杰此行,也有张扬威权、炫耀力量的意思,试图以此镇住我们这边,稳定局势,以断后患。二哩,这次海北出租车事件,对苗长林、贾大雄、于树奎这‘三剑客’无疑是一次沉重打击。大家都知道,这几个人是卜氏党羽,同卜国杰不是一般交情。现在,他们在阳城日子不好过,卜副省长应该不会坐视不管,何况,事情的根源还在他女婿身上。因此,这次视察也有对‘三剑客’进行安抚的意思,意在不让他们自乱了阵脚。廖书记,我暂时就想到这些,不知说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