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在路上

凯鲁亚克三十五岁出版的《在路上》是本奇书,这本书让他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够了。只要人类社会还有书店存在,人类还读书,百年后、千年后,这本书还会立在书店的书架上,还会让文艺青年热血沸腾。这本书奇怪的地方是:没什么特别的人物,几个面目不清的不知道怎么活着才好的二逼青年;没什么特别的故事,几个二逼开了辆破车从纽约开到旧金山再开回来,一路上叨逼叨,找钱买汽油,钱富余一点就买酒买药,喝高了或者死活喝不高就去泡妞,偶尔泡妞还能挣到一些钱买汽油;没什么特别奇特的结构和遣词造句,一本流水账从东记到西,从西记到东,凯鲁亚克仗着咖啡、酒精、豆汤、香烟和药物三周内写完;尽管没有一切特别的地方,我还是一口气读完,然后又一口气再读了一遍,然后买了五本送人。

迷死人不偿命的是弥漫在文字间的那股邪魅气质:“The only people for me are the mad ones, the ones mad to live, mad to talk, mad to be saved, desirous of everything at the same time, the ones who never yawn or say a commonplace thing but burn, burn, burn like fabulous yellow roman candles exploding like spiders across the stars and in the middle you see the blue center light pop and everybody goes ‘Awww!’”(对我而言,只有疯子才算得上是个人,疯着过、疯着说、疯着渴望被拯救,一时间渴望生命中的所有,从不厌倦、从不扯淡,只是折腾、折腾,像神奇的罗马蜡烛烟花一样折腾,蜘蛛般的微火爬过星星,蓝色花火在中途突然升腾,所有人都喊“哇!哇!牛逼哇!”)

这本《在路上》几乎和古龙所有的小说一起构成了在路上对我的极大诱惑:路上有疯子、美女、风景、酒、奇遇、诗句、秘籍、真理。

二十年来持续在路上,平均三天一飞,才发现在路上哪里有在家里宅着好。在路上,似乎一天没干什么都很累,古人创造个成语叫“鞍马劳顿”是有道理的。在路上,无数好时光耗在堵车、安检、等飞机起飞、办酒店手续上。夸张的时候,连续在路上一个月,闻到飞机上热飞机餐的味道直接做喷射状吐了;在酒店醒来,愣了一分钟,死活没想起来自己在哪个城市。在路上,到处是警察,路上看不到什么疯子,天然和人造的美女偶尔见,但是朝阳群众也到处有,不敢有任何非常举动,见得最多的风景是机场、酒店和写字楼,酒比家里的差很多,奇遇极少,奇葩倒是时常遇到,遇到后时常让我怀疑人类进化的完善程度,酒不好、奇葩多,诗句必然少,没有遇到过任何秘籍,一年有一两次似乎体会到了真理,感觉“桶底脱”,但是这些对完善人类的进化没有任何作用。给我在路上终极诱惑的凯鲁亚克,四十七岁上路了;古龙,四十八岁上路了。

在路上的时间长了,我也积累了一些让自己舒服些的小技巧,罗列如下:

第一,要常备一个好箱子。四轮比两轮好用,尤其是对于身体核心肌群力量一般的人;箱子外侧有些兜儿比美美的、亮亮的、光光的、紧紧的那种好用,取放些证件等小东西要方便很多。旅行结束,箱子最好不必全部清空,下次要走之前再补充几件衣服就可以走,多次旅行积累下来,省很多时间。

第二,穿好飞行服。我几乎所有感冒都是因为在飞机上昏睡过去后受凉得的,穿戴好适合我自己的飞行服之后,就很少感冒了。飞行服的主体是件舒适的帽衫,棉和羊绒的都可以,最好厚一些,必须有帽子。特别累的时候或是冬天,加条大围巾。

第三,带着笔和本子。有点想法就随时记下来,不占脑子。

第四,带一两本书。别总是无穷尽地玩手机,反复看朋友圈有什么新东西、微博上有什么新闻。零星时间可以翻几页纸质书,看纸质书看到困再睡,睡眠质量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