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世界尽头(第3/8页)

许久以后,南山松开赵一玫,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知道自此一别,大概是不会再见面了。

“对不起。”赵一玫说。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南山微笑着眨眨眼睛,“因为我大概还会爱你一些日子。”

这天夜里,繁华散尽,白天的热闹和喧嚣荡然无存,只有图书馆依然灯火通明,总有学子在孜孜不倦地努力着。赵一玫不想开车,三个女孩决定走路回家。

“好久没有这样的时刻了,不用担心功课,不用担心考试,就这样静静地走在路上。”赵一玫仰望漫天繁星,自言自语道。

“第一天来美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晃四年就过去了。”

“是啊,”何惜惜点点头,难得地毒舌,“连姜河都能穿B罩杯了。”

赵一玫偷偷附在她的耳边说:“加了海绵的。”

被揭了底的姜河在一旁大哭,追着赵一玫要打她。赵一玫抱着头停下来,指了指路边的冻酸奶店,问:“吃吗?”

赵一玫撒了满满一杯巧克力,多得快要溢出来。不开心的时候,开心的时候,吃甜食都是最简单的方法。

赵一玫穿着十二厘米细跟的高跟鞋,终于走不动了,于是她干脆把它脱下来,一手拎着一只,光着脚踩在地上走着。

“一玫,唱首歌吧。”姜河说。

赵一玫想了想,张口就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打住!”姜河眼泪汪汪,“换一首!我要听轻快欢乐的!”

她微卷的酒红色头发在路灯的照耀下异常美丽,她仰起头,轻声哼着小曲:“If you’re going to San Francisco,be sure to wear some flowers in your hair.”

不知是想到什么,赵一玫停了下来,问身后的两个女孩:“要是这一刻能够许一个心愿,你们会许什么愿望?”

何惜惜轻笑:“我想要的东西,从来不许愿。”

赵一玫用手指勾住高跟鞋的鞋带,将它们抡起来在空中转,她抬头看着夜空,每一次看见夜空的时候都会想起沈放。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夜空就如他的眼睛一样迷人吧,浩瀚深邃,距离她万丈红尘。

赵一玫轻声开口:“我想要见一眼我心爱的人。”

姜河上前来牵她的手,却还不忘泼她的冷水:“他此时距离你一万五千公里,你们的时差是十三个小时。”

“我知道。”赵一玫恹恹地回答。

“不,”何惜惜突然停下脚步,她说,“不一定。”

赵一玫猛地抬头向前方望去,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看见了他。

看到了那个本该在一万五千公里之外,和她隔着十三个小时时差的男人。

沈放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他脚边立了一个黑色行李箱。他低下头,划了一根火柴,然后双手聚拢,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那支烟。

沈放和她的目光在半空中相对,他手指间夹着的烟头星火闪烁,然后赵一玫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依然低沉而性感。他似漫不经心地说:“旧金山的夜晚可真冷。”

赵一玫捂住嘴,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

她丢下自己手中的高跟鞋,光着脚,拼了命地跑上前去,死死地抱住沈放。

沈放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整个人晃了晃。在这一刻,赵一玫的眼泪似决了堤,不顾形象地号啕大哭起来。

他的眼睛果真如这星空一样美。

剑眉斜飞,写尽风流。

沈放,赵一玫想,这只是你漫长而璀璨的人生中平凡的一天,但我可能要依靠它再活好多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赵一玫问。

沈放一脸嫌弃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淡淡地说:“有任务。”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一玫再一次固执地问,像个小孩子,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绝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