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尔·贾诺斯 2(第2/5页)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她尖酸地问。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又要翻旧账了是吗?用爱丽丝的事糗我,是吗?”她的声音如蜜蜂般嗡嗡地响起。保琳就快要火山爆发了。“你总忘不了爱丽丝,是吗?”

我喝尽杯中的白兰地,伸手拿起玻璃酒瓶又倒了一杯,并故意放慢了语调,礼貌地说:“是的,你呢?”

“为什么,你这个该死的虚伪的小矮子,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满意地将杯中的白兰地一口气喝掉。

“而且你也忘不了乔安娜吧?”我静静地说,“以及那个叫贝尔莱斯的女人,简,还有来自澳大利亚的女难民。鬼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你一个都忘不了,包括下一个。”

她似乎被我的话噎着了,有那么一会儿一声不吭,然后便像个攻击性动物一般跳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我觉得是个烟灰缸——从我头上扫过,撞在墙上,溅了我一身玻璃碎渣。

“你个婊子养的,”她咆哮着,“你说!你,所有人!你们!那真是荒唐!”

我机械地伸手拿玻璃酒瓶倒酒,白兰地飞溅着进入我的杯中。我摸索着想要拿瓶塞盖上,但却似乎不能将它对上瓶口。

“什么?”我说。

她站在矮桌的另一边,一脸狂怒。

“那你和史蒂夫·哈根呢?”

我忘记了瓶塞的事情,只是凝视着她。

“什么?我什么?和史蒂夫?”

“你以为我瞎了吗?你们没去露营就以为我没看到你俩在一起吗?”

我的内心因聚集了某种又大又黑的东西而极不舒服,同时也感到震惊。我下意识地回应她:“露营?和史蒂夫?”

“别以为你一辈子不会和那个家伙结婚,别以为我不知道。继续装啊,你个婊子养的,努力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不再是我自己。某个百英尺高的大怪物摆弄着我,使我团团转,它操纵着我的双手双臂甚至是我的声音。它抻直了我的腿,我便发现自己站了起来。我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发出拉锯般的飒飒声。

“你说这与史蒂夫有关?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和我?”

“怎么?你这个可怜的老家伙,像极了故事里的大猩猩。你怎么笨到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然后她突然尖叫起来,“别!厄尔,别!”

我用玻璃酒瓶砸向她的头,她摔倒了,跌跌撞撞地向后爬向房间的另一头。我的声音响起:“你不能这样说话。你不能这样说我们。”

“不要!哦,天啊,厄尔,不要!厄尔!厄尔!厄尔!”

我踢翻了横在我们间的桌子,向她追过去,又砸向她。她一直用可怕的声音叫着,我便又砸了两下。

然后,她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身体有点扭曲。我说:“事情总得有个限度。人也就能忍受至此。”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一直站在她边上。屋里没有任何动静,除了楼下街道传来的遥远而模糊的汽车嗡嗡声。玻璃酒瓶依然握在我手里。我举起它,看到它的底部边缘有些污迹,还有几缕头发。

“保琳?”

她平躺着,两眼看着远处某个静止不动的东西。她正假装失去知觉呢。

当看到她那美丽、光亮的头部慢慢地渗出血来,我的恐惧感不断地加深,加深,加深。她的表情一片茫然。

“哦,天啊,保琳!起来!”

我扔下玻璃酒瓶,将手伸进她的衬衣,放在心脏的位置。没有动静。她的面容毫无变化,却没有了呼吸,没有了脉搏,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她的温度和淡淡的香水味还残留着。我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已经死了。

我的一生造就了这个奇怪的梦。

从未有过的黑暗感和阵阵恶心翻江倒海般向我涌来。这,这具会变为腐肉的尸体突然变成了一切,变成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所做过的一切。这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