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2/4页)

桓升原就是有些不爱担事的性子,见他肯担当下来,暗暗松了口气。他祖父却有些心血来潮,觉着这个孙子行事必定不顺自己的心,猛地喝问了一声:“你要告什么!”

桓凌微微一笑:“我自然是遵祖父之意,状告那些不务正业,不顾朝廷,不体谅上官苦心,因戏误事的人。”

什么?

桓侍郎一时竟听不出他是在指谁,拧眉斥问:“你这又是何意?你回护宋时也罢了,难不成连个演他的戏的班子也要护着?”

桓凌挺直了腰身,也不避讳堂兄,直白地说:“祖父恐怕不知,这家戏班子的主人之一,与当初那被文堂弟强买的李某正是一对有情人。桓文先是当着整个书社书生的面强掳人走,还险些打伤那些书生,又把人送往时、师弟那里,意图嫁祸于他——”

他说着这事,淡淡看了堂兄一眼。

眼神其实没什么特别,但配着他这话,足以让桓升惊出一身冷汗。

他早前还觉着祖父和父亲将小弟锁起来读书,甚至不许他下楼之举过于严苛,若早知他得罪了这么多读书人,还与宋状元结下这等大仇,直接将他送回老家都不为过!

他呼吸微促,看向桓凌,却见桓凌极强势地对着祖父说:“若非宋师弟念着先父恩情,念着曾在咱们家住过几年,强瞒下了他的身份,今日台上演的便不是文焕之,而是桓文了。那艳段里禀公执法的桓通判八成也要改成个徇私放纵堂弟的昏官。”

当然了,这戏是宋时写的,怎么也不会把他写差了,可是不跟祖父说得严重些,怎么能叫他少动点儿为难别人的心思?

他仿佛看不见祖父怒火中烧的脸色,走上前扶住桓阁老,动情地规劝道:“祖父岂不知宋师弟是三元及第,百年未有之才,甚至可算得本朝祥瑞?如此人才,便是别人家的也该倾心结交,更不必说他本就是咱们桓家的弟子了。祖父却只为当初为退婚之事对不起他,生出了打压之意,如今竟已结成执念,凡见着说他好的都容不下了么?”

桓阁老叫他触到真心,羞愤道:“这是你对祖父说话的口气么!”

桓凌道:“难不成孙儿也像四弟一样,出去替咱们家得罪人?祖父听孙儿一句劝,马尚书任用私人,不是可相与的人家,”他抬手指了指上头,拱手道:“更不是咱们家能插手的。盼祖父早日想通,安安稳稳做一任阁老,便是咱们桓家的幸事了。”

岂有哪个弄权的外戚有好结果的?何况不管马家还是他桓家,且还算不上正经的外戚呢。

他言尽于此,请长兄照顾祖父,向两人道了别便要离开。桓阁老伸手望空抓了一把,急问道:“你去何处!”

桓凌道:“自然是去宋家。四弟既开罪宋家,祖父又担心师弟记恨,那我做堂兄的便责无旁贷要替咱们家弥补。这些日子我先到宋家小住,待宋世伯还京,便殷勤服侍,与师弟结为金兰兄弟,如此两好并一好,咱们两家的嫌隙也算是弥缝过去,祖父便不心总忧心于此了。”

大堂兄不知这话背后的意思,还惭愧地对他道了句“委屈”,他祖父却深知孙子这一去就是给家做儿婿的,气得直骂:“你今日敢出这个门,敢去宋家,以后便别再回桓家了,跟着他宋时姓宋吧!”

桓凌回身行了一礼,恭敬地说:“敬领命。不过祖父放心,我仍是姓桓的,只是将来四时八节多往宋家供奉一趟而已。”

说着又嘱咐堂兄:“祖父这些年脾气不好,恐与身子有关,师兄请人抓些宽心、养肝的方子替祖父补一补。”

宽什么心!养什么肝!

孙子都要嫁去别人家了,还要他的心有多宽!

难怪这戏叫作《宋状元义婚双鸳侣》,戏里一对鸳侣、戏外一对鸳侣,这个双字果然不白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