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后来(3)(第3/6页)

这种操作在当年很是盛行。毕竟,那个年代非农户多体面啊。

苏起听完,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梁霄当年的不成器,竟在多年后阴差阳错地帮了他儿子一把。

上天写下的命运,谁能想得到?

两人讲了半天,苏起放下电话,一颗心尚在狂跳,她调出通讯录就要给梁水打电话,手指贴在绿色按键上,心却忽地一个咯噔。

他去年十一月就通过飞行员考试了。他没告诉她。

虽然她知道,他害怕万一高考文化课出岔子再度落榜,但……她是不是,已经不是他贴己的那个人了?

苏起靠在火车壁上,随着晃荡的车厢摇晃。车窗外,是西北枯黄的戈壁滩,天很蓝,阳光强烈,灼烧着她的眼。

她望着天空眨了眨眼,重新摁开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水砸,恭喜啊。”

短信秒回,一个大大的笑脸:“^__^”

她看着那个笑脸,瞬间泪湿眼睫,一年零七个月了,他终于笑了。

接着又一条短信:“你在哪儿?我给你打电话。”

她立刻打字:“别。我在火车上。信号不好。在和朋友玩。”

过一会儿,他回:“好。注意安全。”

苏起收了手机,回去座位上。

听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没有信号,挺好的。

这段时间,和外界隔绝吧。她什么事情都不想去想。

她塞上耳机,蔡妍的《一个人》流淌出来,曲调哀愁婉转。她想起曾经跳过蔡妍的《两个人》。多年过去,从两个人到一个人,从热烈到哀伤,歌手她又经历了什么呢?

一行人到了银川,坐大巴转到吴忠市,小巴转到xx县xx乡,再坐拖拉机去xx村。一路全是黄土高坡,天高地阔,绿色的青稞和金黄的麦子点缀山坡。

到了支教村,手机信号彻底断了。除了学校和村支部两排瓦房,整个村村民都住在窑洞里,生活穷困。孩子们各个都黑黢黢脏兮兮的。

学校里三间烂教室,两间办公室,角落一个茅坑,臭气熏天。所谓操场也不过是一个黄土坡。

支教队来之前,村支书已在各家做过动员,开学第一天就有八十多个学生来了。最小的四岁,最大的十五岁。江喆作为支教队队长,把孩子们分成六个年级。

苏起发现他们从没上过英语和音乐课,便当起了英语和音乐老师,教他们唱《捉泥鳅》《粉刷匠》。

第二天,村长女儿来说,孩子们放学排队回家,黄土高坡上到处回荡着稚嫩的歌声:“哎呀我的小鼻子,变呀变了样!”

苏起很开心,满满的成就感。她每天除了写教案,就是陪着孩子们在操场上玩,教他们唱歌跳舞。

那天江喆走出办公室,看见她在烈日下教小孩跳“小燕子,穿花衣……”很简单的舞蹈动作,被她跳得一伸手一抬腿都格外美妙。

他站在屋檐下看了很久,直到散场,苏起走过来,他笑:“你是不是没带防晒霜?”

苏起宿舍的人都不化妆,也没防晒的概念,摸摸脸:“晒黑了?”

岂止是晒黑,都脱皮了。江喆好笑:“你知道西北紫外线多强吗?”

苏起嗷一声:“完蛋了。”下一秒,“没事,我是南方人,回家一趟就能白回来。”

正说着,一个小孩子跑过来,递给她一个甜瓜:“苏老师,送给你的。”

苏起受宠若惊:“谢谢。”

那小孩羞涩地跑掉了。

江喆咂舌:“呵。这礼物贵重了。”

黄土高坡这贫瘠村落里,水果是稀缺之物。苏起以前总收到小孩塞的礼物,小花儿,糖果,方便面调料包,小青皮橘子,是第一次收到甜瓜。

她回办公室:“我要拍照留念!”

江喆跟进去,她桌上堆满孩子们送的折纸,她低头捣鼓着手机,头发有些油腻——这边缺水,队里的人半个月没洗头洗澡了,但她完全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