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纵然此时候情如火(1)(第3/4页)

苏起心如刀剜,颤声道:“就算读书不好那又怎么样?人又不是只能读书,我也还是会——”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好了。”他迷茫,痛苦,失望,决然道,“我不想等到那天。越走越远,你一看到我,就是累,就是负担。”

“不会的。你别这么想!”她急得要哭了,“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因为我没有!”他猛然道,他深吸着气,想要控制住情绪,却是徒劳,“如果你说我丑,我不会在意,我知道自己什么样;但如果你说没本事,我只能忍着咽下去,因为我就是个废物!”

“我还是让我妈妈失望了。”他说完,忽然笑了下,笑得眼中泪光闪烁,荒谬至极,“果然啊,我果然是他的儿子!”

仿佛命中注定,逃也逃不掉的宿命。

那一句话如重锤砸在苏起头顶,她怔在原地,一股深深的无力和绝望将她席卷,一如此刻蔓延的寒气。她的心冷得透不过气来了。

窗外,北风似鬼般哭嚎着,仿佛下一刻要将这阁楼的屋顶掀翻。

油毡布起落着,门框窗棱猛撞着,阁楼摇摇欲坠,正如此刻两个要碎裂在冬夜里的少年。

她望着他,

他亦凝视着她,

那熟悉的脸庞在虚白的夜灯下竟已不真实了。

“七七,”梁水开口,“我最最害怕的,就是跟不上你了,拖你的后腿,就像——”他眼圈红了,湿了,终于将他心底最深的羞惭和耻辱挖了出来,“像我爸爸一样。他当年走的时候,可以头也不回;但我不行。如果我也是那样像个废物一样失去你,我宁愿死。”

她明白了。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走上去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她低着头,就那么站着,执拗地抓着他的手。

他指尖触动了一下,却没有回握住她。

窗外,夜色更浓了。仿佛只是一瞬间,天就彻底黑了。

终于,她乖乖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调整的。没事,过几天我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又说:“你也要好好的。先把伤养好,知道吗?至于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能做得很好。真的。我也还是会一直支持你的。你要是难过想找人说话,也要找我。”

话说完,也不看他,她匆匆抓起书包逃了出去。开门的一瞬,北风涌进来,吹着千纸鹤帘和满地的纸张翻飞。

梁水的手指条件反射地要抓什么,人本能地想追过去拉住她,但他没有。

下一秒,门砰地关上,她的脚步声仓皇而凌乱地下楼,穿过客厅,飞速踏在巷子里,远去。

终于,没了一丝声音。

只剩那停不下来的寒冷江风,在窗外呜咽悲鸣。

梁水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直到右脚麻木了,正要坐下,忽瞥见门缝里卡着三四条千纸鹤门帘。

她刚才关门太匆忙,不小心夹到了。

他扶着沙发跳过去,打开门,冷风吹得他眯起了眼。千纸鹤门帘肆意翻飞。有几只断了脖子从绳上掉落,吹在地上滚了一遭。

梁水一瘸一拐挪过去,捡起,那是只粉色的纸鹤,翅膀被撕断了,裂开了口子,看着很可怜。

他不舍得把它扔掉,跪在地上翻箱倒柜找出透明胶带,想把它粘起来,却见里头似有笔迹。

他将那只断了翅的纸鹤小心拆开,就见破败的正方形纸上写着一行字:

“水砸,我喜欢你。^__^”

圆珠笔的字迹早就晕开了,像是穿越了漫长的时光长河,才终于飞落他面前。

梁水怔怔盯着那一行字,心忽然像被利刃穿过。

风吹日晒,三年又四个月过去了。

他盯着那张纸看了足足十秒,忽手脚并用爬冲到门边,一把将那门帘全扯了下来。钉子木屑涂料灰尘扑扑坠落。

寒冷冬夜,北风呼啸。

穿堂风如洪水般倒流直灌,他冷得直打哆嗦,他手忙脚乱心急火燎却小心翼翼拆开一只千纸鹤,就见又是相同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