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来谁著史(第2/2页)

这些事儿,写正史的人,练了一辈子少林拳,心里明镜似的,但是由于传统观念和中央文件规范,就是不说。从某个角度看,《二十四史》就是一套3000卷的巨大习题集,还没有教参,没有正确答案。曾国藩读史长见识,仿佛商学院用案例教学培养小经理:“读史之法,莫妙于设身处地,每看一处,如我便与当时之人酬酢笑语于其间。”看他写道:“《二十三史》每日读十页,虽有事不间断”,我常想起一边看英文案例,一边泡网聊天的日子。而这些人和人之间的事儿,写野史的人不一定明白,明白的也不一定不掺一点私念,毕竟是没了下体的人,思路和言语难免偏激。

谭伯牛的可贵是秉承司马迁的衣钵,站在了少林拳和葵花宝典之间,有才情又不失史识和史直地展现人和人之间,种种出发点的不同和利益的平衡。按古代小资的话说,应该焚香一柱,煎茶半盏,于窗下听秋雨读之,不知天之将白。第二天上班,把学会的东西分批分拨儿活学活用给自己的顶头上司。

就因为这一点,如果《史记》是一百分,《战天京》可以得七十分。

在追赶司马迁的路上,如果想继续走,约略有三种做法。第一种是最取巧的,但是最容易坠入魔道:提炼出一两个核心词汇,反复炒卖。得手的例子有吴思的“潜规则”和“血酬定律”。第二种是积累数量,司马迁用含蓄的正史写法,用精炼的古汉语写了十本,谭伯牛至少要写200万字才能都说清楚吧?如果不想写得吐血,只有引刀自宫了。第三种是借鉴西方史学,充分总结归纳,拎出自己的中国人学体系。这点,司马迁都没做到,如果成功,可以加分,总分超过一百。高阳和唐浩明的方式不是路数,老牛拉个破俩仨车,得些浮名而已。

2004/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