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每个人都有一部自己的诗歌史(第2/4页)

又有读者说,你对某首诗歌的解读我不同意,某首诗的涵义不是你写的那样。这个其实不是问题,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莱特,一千个人也有一千种理解诗歌艺术的方式。诗歌本来就不限于某一种理解,如果诗歌也像数学那样一加一等于二,它早就没必要存在了。比如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很多诗人对此诗的情感基调已经达共识,即那是一首感伤的诗,诗中的“房子”指的是坟墓。但也有更多的人认为这首诗的基调是乐观向上的,房子就是房子本身。这些理解没有对错之分。一个心情愉快的人看到下雨,心情会更畅快,而一个本身就柔肠百结的人遭遇雨天,则可能会把这些雨水当作天空的眼泪。读者的天赋、经验、知识面、生活阅历以及阅读时的心情等各不相同,对同一首诗歌得出的结论自然也会有差异。我想,如果我的解读激发起你探究这首诗的兴趣,即使最终得到的结论完全相反,这也是值得欣慰的事情。

有人在读了《一个人的诗歌史》第一部之后,在网上发牢骚说,你的“诗歌史”,还有很多内容没有写到,比如你写到了青春诗会,那么某某、某某某为什么没能参加青春诗会,参加首届青春诗会的诗人从哪里来,他们为什么入选,年龄最小的那位女诗人为何能当选,诗人对她来说是不是人生悲剧的开始……面对这种“大路货”式的疑问,我真的有些不想搭理。为什么?因为别人的著作都集中写过这些问题了。这本著作就是这个质疑者紧接着“更愿意推荐”的“第一届‘青春诗会’以及此后几届‘青春诗会’班主任王燕生的回忆录《上帝的粮食》”。既然彼此都知道王燕生老师的书已经写得很详细了,又何必要求我去摘录一道呢?《一个人的诗歌史》只是无数同类型的出版物中的一种,只是展现了当代诗歌的一部分风景,不可能解决所有读者的疑惑,希望读了一本书就对中国新时期30年诗界大小事情都了如指掌,那是不可能的事(当然,假以时日,随着“诗歌史”系列的增多,有望逐步解决这一问题)。

还有读者说,你将此书命名为“诗歌史”,但这书的结构跟我在学校里读到的诗歌史区别太大了,这书名有误导读者之嫌。我说,产生这样的误解,也许是因为我写的不是你所习惯的那种“史”,更不是包罗万象的的诗坛百科全书。我写的是我自己感兴趣的诗人生活史和创作史,以及我自己的诗歌阅读史,在这个基础上,又会牵涉到很多“正史”可能会隆重提到也可能一笔带过甚至完全忽略的作品、故事。一句话,我写的不是大学教科书,而是随笔集。我甚至想,如果大学的诗歌史教科书编者能够参考一下我这本书的风格,也许对诗歌感兴趣的学子会成倍增加。

关于“一个人的诗歌史”这个书名的多重指向,诗人柏桦在第一部的序言里曾有详细阐发,需要强调的是:书名中的“一个人”,既是我笔下的那些诗人,也是我自己。既然是“我自己感兴趣的诗人”和“我自己的阅读史”,所涉及的人选及作品自然会与别的研究者不大一样。有人会觉得某某很优秀,而我则有可能觉得这个人很差劲;有人觉得某首作品非常重要、无法绕开,而我也有可能觉得即使不提到那首作品也不会影响读者对诗人的整体判断。总之,这是我所认可的“诗歌史”,你如果读了有同感,我很高兴;如果你认为和你的观念差距太大,那也很正常。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一部自己的“诗歌史”,这里面掺杂了太多个人好恶,与自己的生活、阅读以及世界观密切相关,没有任何一部图书能够得到所有读者的赞赏。假如那些抱怨我写得不像“史”的读者持着这种心态去阅读这本书,也许心里会平和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