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10页)

后来在冥神大楼,往日情景又回到眼前。杰克的生日正是喝香槟的大好时机;大热的三伏天晚上,人们比往日更是易于借酒撒疯。我感到信心十足,可是后来我的计划稍稍脱了榫。埃玛兴致勃勃,也很体贴,但是她那硬邦邦的漂亮脸蛋上有一股神气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我估摸她虽然可能愿意顺遂我的欲念(为了满足她自己),她太精明、老练,对阴谋诡计很有一套,作为杰克的情妇,她不见得肯以这个地位为代价把重大机密透露给我。因此我一面和埃玛跳舞、争论,一面把目光在招待会上扫来扫去,希望能另外找到对象。

我们在酒吧间相遇了。她名字叫西比尔,她跟某些妇女一样,同样认为我作的有关妇女问题的讲演不是只看到问题的政治方面就能作得出来的,而是由于我对问题有深入的了解。她曾几次暗示愿意和我结交。我一直佯装不懂,一方面因为我在这方面的初次经验告诉我要回避这种局面,另一方面因为她在冥神大楼常常喝得醉醺醺的,仿佛另有企求。这种类型的已婚妇女,很容易被人误解,即使我对她有意,我也会像逃避瘟疫似的远远避开。不过她此刻显得郁郁不乐,况且她是一个大头头的妻子,这两点又使她成为我理想的目标。她很孤独,因此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在喧嚣的生日招待会上——次日晚上还有一次公共集会庆祝——没人会注意到我们,她没多久就走了,我送她回家。她感到丈夫老是忙忙碌碌,把她怠慢了。我告别的时候约定了第二天晚上在我的住所会面,她丈夫乔治将参加生日庆祝会,不会想到她的。

一个燥热的八月之夜。东方天空中电光闪闪,潮湿空气中有一股紧张气氛,简直叫人透不过气来。我借口不舒服离开了办公室,以免不得不去参加庆祝会,花了整个下午作准备。我既无欲念,也没有什么收藏的名画来诱惑对方,只是在起居室里有一瓶中国百合花,在床头桌上放了一花瓶美洲红蔷薇。我准备了相当数量的葡萄酒、威士忌和烈性甜酒,绰绰有余的冰块,从“凡杜姆”食品店里买来了各式水果、奶酪,还有胡桃、糖果以及各种精制零食等。总之,我认为赖因哈特会怎么准备我就怎么准备。

可是我一上来就显得笨手笨脚。酒太凶——她就是喜欢烈酒;我过早地谈起政治——她讨厌极了。虽说她经常和意识形态接触,她对政治并不感兴趣,也不了解她的丈夫昼夜筹划的计谋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儿。她可对酒深感兴趣,我只得一杯一杯地陪她饮酒;她喜欢凭空编造一些与乔·路易36、保尔·罗伯逊有关的戏剧性小场面。我性情和这两人不同,地位又远远不及,因此无法扮演这两个角色,而她竟然以为我能连续不断地哼唱《老人河》,或者凭借肌肉的力量,显示几手绝招。我被弄得莫名其妙,又暗自好笑,结果我们两人之间仿佛在进行一场竞赛,我这一方竭力想使我们不脱离实际,而她这一方却想入非非,以为我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兄弟。

这时天色已晚,我再次取酒端到卧室里。她坐在床上,散开了头发,牙缝里咬了根金发夹向我晃上晃下,算是招呼我过去,一面说:“小宝贝儿,到妈妈这儿来。”

“请喝酒,夫人,”我说着,递上一杯酒,希望这杯酒能打消掉她的什么新主意:

“来吧,亲爱的,”她忸怩作态地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说。

“我得悄没声儿地说,宝贝儿。”

我坐了下来,她随即把嘴唇凑近我的耳朵。她的话顿时把我吓软了,我挪开身子,她坐的姿势端庄、拘谨,可是她提的小小的建议却是希望我和她一起参加一项恶心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