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5页)

“他跟你转院怎么会有关系呢?”我一面说,心里却记起了布莱索博士的威胁。

“他同你目前坐上这趟汽车又会有什么关系呢?”他说。

他眨了眨眼睛,一闪一闪的。“好吧,忘掉我这些话。不过,看在上帝的分上,学过透过表面现象观察事物,”他说。“年轻人,从那团迷雾中走出来吧。记住,不一定要傻得一点头脑也没有才能取得成功。你可以跟着起哄,可千万别上当——为你自己着想,你得这样。即使把你当成疯子,给你穿上拘束衣,或者关进四周装上软垫的病房,你心里也别相信那一套。顺应潮流,可是你还得自行其是——至少部分时间里你得如此。你去较量吧,孩子,不过你得准备赌注。要掌握其中种种花招,还得掌握你自己该怎么行事——我真巴不得有时间能给你讲讲。虽然我们民族迟钝得要死,说不定你能占上风。这实在是一种粗野之极的行径,简直和文艺复兴前一样——对此,已经有人作过分析,还写成了书。不过,这儿人们忘了去留心这类书籍,这倒给了你一个机会。即使在开阔的旷野你也能藏身,就是说,只要你意识到这种机会,你就能办得到。他们不会发现你,因为他们不会料到你还懂什么东西。他们自以为一向是留神的……”

“喂,你唠唠叨叨地讲‘他们’、‘他们’,你是指谁啊?”克伦肖问道。

老兵有点不耐烦。“他们?”他重复说。“他们?他们?不就是我们通常指的那个意思吗?就是白人、当局、老天、命运、环境——驾驭得我们不甘再受驾驭的力量。大人物总是捉摸不定、变化无常的。”

克伦肖不以为然地作出副怪相。“你讲得他妈的太多了,”他说。“你讲了半天,啥也没有说出来。”

“哦,我要说的多着啦,克伦肖。有些事大多数人有所感觉,即使略有所感,也总是感觉到了,而我却能用言语明白地表达出来。不错,我这个人有话憋不住,爱唠唠叨叨,可我并不是傻瓜,我实在是个小丑,”他边说边把放在膝上的报纸卷成了个纸筒,“可是,克伦肖,你还不清楚我们讲的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年轻朋友第一次上北方去,这是头一遭,对不对?”

“不错,”我应道。

“是嘛。克伦肖,你去过北方没有?”

“我全国都跑遍了,”克伦肖回答说。“不管在什么地方,他们怎么行事我全都了解。而且我也明白该如何应付。再说,你又不上北方去,不是到真正的北方去。你是去华盛顿,那不过是另一个南方城市。”

“这我有数,”老兵说,“不过替这个年轻人想想,这对他有多大的意义啊。他自由自在地走了,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独自一人。我记得过去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最初被迫犯罪,或者根本没干过什么就被指控有罪之后;哪里敢早晨动身,都是黑夜赶路,再快的汽车也嫌慢——是不是这样,克伦肖?”

克伦肖本来在剥一块棒棒糖的糖纸,此刻住了手,眼睛一眯,狠狠地盯住他。“见鬼,我怎么会知道?”

“对不起,克伦肖,”老兵说。“我想你这样有阅历的人……”

“嗯,那种经历我可没有。我是自己决定上北方去的。”

“难道这种事你连听也没有听说过?”

“耳闻不算经历,”克伦肖说。

“这倒不错。不过既然自由里面总包含有一点犯罪的成分……”

“我可没有犯过罪!”

“我并不是说你犯过罪,”老兵忙说。“对不起,请不要放在心上。”

克伦肖狠狠地咬了一口糖,闭着嘴巴在咀嚼。

“但愿你能早点处于抑制状态,那样也许你就不会这么啰啰嗦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