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微妙

方才和许和光、马展国、丁可用以及杨江等人初次相见,夏祥已然心中有数,四人之中,许和光和杨江一唱一和,马展国和丁可用性情相投。

许和光此人究竟有何背景,夏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听连若涵说到许和光和崔象的裙带关系,也对上任知县郝海记被许和光肆意摆布却无可奈何之事,心中有数。是以他初见曹殊隽来信,以为是京城有大事发生。此时若是京城再有变故,他可真的疲于应付了。

看完信,夏祥欣慰地笑了。曹殊隽在信中先是十分关切地问到了连若涵是否一切安好,还再三叮嘱夏祥,切莫打连若涵主意,夏祥有曹姝璃足矣。

除此之外,曹殊隽说到了两个好消息,一是曹用果升任了礼部侍郎,二是他成功地制出了好景常在的会徽,也和好景常在签署了协议,拿到了应得的股份,正式成为了好景常在的股东。他还特意强调,他的股份中有一半是归属夏祥所有。

两件大事之外,再无他事了,不过曹殊隽又絮絮叨叨了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也真难得他有闲情,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话,竟能东扯西扯写满了一页纸,让夏祥颇感无奈和好笑。

放下信,夏祥起身推开窗户,窗外阳光正好,景色也不错。正对窗户之处是一株腊梅,腊梅之外,是一棵高大的白杨。秋深叶黄,风吹叶响,一片片黄叶飘落,已有萧索之意。

京城暂时无事,也不知皇上龙体是否好转?还有李鼎善和肖葭不知流落到了何处?夏祥心中微有几分惆怅,想起曹姝璃的温婉如玉,莫名有了一些淡淡的思念。

正想得入神时,门外传来了幔陀的声音。

“夏县尊,幔陀求见。”

“进来。”夏祥回身,见幔陀换了一身便装,款款来到近前,他点头一笑,“滹沱河畔,可有发现?”

幔陀摇了摇头,如花的容颜之上微有一丝不解:“我和萧五走访了十数名亲眼见到董现投河的百姓,异口同声指证董现是自己投河,投河地点是在清风楼之处的河岸。董现刚刚投河,马小三夫妇也随后跳下。然而后来有数十名船家下河打捞,只找到了马小三夫妇的尸体,董现尸体却不翼而飞……我和萧五又沿河而下,走出了十里开外,也未听说谁家见过浮尸。”

夏祥点头,滹沱河河水并不湍急,董现尸体若是被河水冲走,不出三日必定上浮被两岸百姓发现,为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河自尽的董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不成他还能上天入地?

“奇怪,董现的尸体到底去了哪里?”夏祥坐下,端起茶杯,才发现杯中无水,不由想起得闲居的柳儿。柳儿年纪虽小,却极有眼色,端杯倒水、清洁房间、整理被褥,无不细致周到,且小意温柔,说话细声细气,身为江南女子的她,浑身弥漫水乡的温情气息。

幔陀注意到了夏祥身为县尊却身边无人侍候的窘迫,愣了一愣,上前为夏祥倒了茶水,说道:“县尊身边还是有一个贴身丫环服侍才好,柳儿就不错……”想了一想,又说,“董现会不会没有死,潜在河底,游到了别处?”

“也有可能,如果董现是鱼而不是人的话。”夏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眯着眼睛看了幔陀一眼,忽然笑了,“幔陀娘子,依你之见,连小娘子让柳儿服侍我,伴我左右,是何用心?”

幔陀愣了一愣才跟上夏祥的思路,想了一想才说:“连小娘子对县尊一往情深,送一名丫环服侍县尊,自然是出于对县尊的敬仰和爱戴。”

夏祥点了点头,心中却想,幔陀看似心思简单,其实也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她看得清楚,却不愿意去多想,因为事不关己。说到底,她其实还是一个目的单纯之人,跟在他身边,她所求的就是想助他一臂之力,好让他可以和三王爷周旋到底。

可是……夏祥暗中摇头,以他现在七品芝麻官的地位,想和身为王公贵族的三王爷较量,和投河自尽的董现并无区别。只是如今他身不由己,无路可退,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大丈夫所为也。

若是为了上报君恩下救民命,即便和三王爷拼了一个头破血流,也死不足惜。

“有两件事情有劳幔陀娘子……”夏祥微一沉吟,“一是帮我物色一个丫环和一个随从小厮,二是继续走访董现命案,查明董现到底是生是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幔陀领命,略一迟疑,问道,“是否还要我帮县尊物色门子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