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可等闲视之(第2/3页)

一想也是,裴硕章今年是考核之年,此案看似简单,却是三条人命,也算是大案了。马小三夫妇并非市乐人氏,也没有死在市乐,他不接案,倒也合情合理。恐怕他此时还会怪罪董断多事,为何非要大费周章地将马小三夫妇运回市乐,在真定当地报官岂不更好?

“投河自尽?”夏祥越听越不明白,“既是自尽,就并非谋杀了,为何董断又要拦路喊冤?”

“怎么可能是自尽?董现家财万贯,又有娇妻,正值当年,怎会想不开?退一万讲,董现就算不想活了,跳井、上吊、割脖子,有的是法子,非要跑到几十里外的滹沱河投河自尽,这不是向死里折腾吗?真想死的人,怎么死得快就怎么去死,谁也不会跑那么远去跳河,是不是这个理儿,娘子?”王先可嘻嘻一笑,一脸讨好的笑容。

王孙氏在王先可脑门上一指:“就你聪明?裴县尊为什么非说是自尽?”

夏祥心中更加明白了几分,说道:“县尊是否先以几人是投河自尽不予受理,董断不服,继续告状,县尊又以死者死在真定县内为由,应由真定县管辖再次拒绝接案,董断才拦路喊冤?”

王先可瞪大了眼睛:“你说的全对……你是猜到的还是听到的?”

夏祥心中微叹一声,脸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朝王先可叉手一礼:“多谢。”随后他来到蓝轿之前,朗声说道,“裴兄,请下轿一见。”

一名衙役上前,恶狠狠地想要推开夏祥,萧五手腕一翻,一掌打在衙役的胳膊上,衙役后退几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衙役大怒,招呼一声,数名衙役一哄而上,将萧五和夏祥团团围住。幔陀本来远远观望,见事情有变,当即纵身跳入场中,抱剑而立,对众衙役漠然视之。

轿中传来一声威严的咳嗽:“什么人在此喧哗?”

官威十足,声音漠然之中,又有几分高高在上的威势。

夏祥上前一步,众衙役分成两列一涌而上,想要拦下夏祥,夏祥轻笑一声:“裴兄,在下夏祥,前往真定,路经贵地,本不该叨扰……”

“夏祥?可是新任真定知县夏县尊?”轿中传来一声惊呼,帘子一闪,一人从轿中一步迈出,脚步飞快来到夏祥面前,叉手一礼,“夏县尊路经本县,未曾迎接,失礼,失礼!”

随后他又朝众衙役扫了一眼,冷喝一声:“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裴硕章年约三旬,面白无须,身着便装,并没有穿着官衣,长脸淡眉,嘴唇薄,眼白多,长得微有几分英武。

市乐只是一个望县,远不如次赤县的真定。上任市乐知县是八品知县,裴硕章却是从六品,可见他大有来历。大夏知县品级从从八品到从六品都有,并非都是七品。

裴硕章不但年长夏祥几岁,又比夏祥更有资历,且夏祥是路经市乐,按照常理,夏祥要么悄然路过,要么登门拜会,断没有裴硕章迎接他的道理。裴硕章却如此客气,夏祥就心中明白,裴硕章是想顺水推舟,将棘手的董现、马小三夫妇案件推到他的身上。

什么?一身寒酸衣服的小郎君是真定知县?王先可不敢相信的耳朵,怎么可能,他也太其貌不扬了,好吧,夏祥确实长得还算不错,就是衣着太普通太一般了,最主要的是,也太年轻了。

想起刚才对夏祥的不恭,王先可忽然一阵后怕,双腿打颤,双手放在王孙氏的肩膀上才没有瘫软在地上,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娘、娘子,刚才的郎君是真定知县,真定可是大县,可是他也太年轻了,怕是刚刚弱冠……娘子,我方才对夏县尊似乎有些无礼,他会不会治我的罪?”

王孙氏虽然泼辣,却也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面对面和县尊说过话,也是吓得不轻:“我、我、我哪里知道县尊会不会治你的罪,谁让你不长眼睛,方才说话也不知道收敛几分。”

“你还怪我?是谁说县尊一身的穷酸样?”王先可急得想要跳脚,越想越是后怕,对平头百姓来说,县尊就是天,破家县令,灭门刺史,县尊一句话就可以让升斗小民家破人亡,他一头冷汗,“等下赶快向县尊赔罪,希望县尊大人有大量,不记小人过。”

连若涵被二人的样子逗笑了,说道:“你二人不必害怕,夏县尊是真定知县,并非市乐知县,管不到你们,也治不了你们的罪。”

夏祥也听到了王先可二人之话,默然一笑,对裴硕章回了一礼:“裴县尊,本官冒昧地问一句,董现、马小三夫妇命案,可是发生在真定县内?”

裴硕章数日前接到吏部考核公文,不日内,吏部考核官员将会前来市乐对他三年的市乐知县一任进行考核评定,是优良中差,事关他下一步的升迁,他虽有候平磐撑腰,却也要过了吏部例行程序的一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