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一波三折(第3/3页)

“承蒙见王殿下夸奖,下官之才,只是一介武夫,要论说书,还真是不如先祖。”叶时胜不卑不亢,脸上丝毫不见愠怒之色,并不因夏存先嘲笑他的先祖是说书艺人而恼怒。

叶时胜出身贱民,祖父辈是说书艺人,父辈参军入伍之后,累积军功,得以脱离贱籍。他出生之时,便是爹爹在漠北争战之际,因爹爹打仗时常获胜,故名叶时胜。

叶时胜自小在军营长大,和其他在军营长大的孩童有所不同的是,他习武之余,喜好读书,既读兵法,又读诗赋,再加上他从小便长得白净文弱,被人戏称为玉面将军。

后来叶时胜参加武举,并一举夺了武状元,名震一时。大夏的武举和科举一样,分为解试、省试和殿试,三年一比,既考武艺,又考策论,文武并重。武艺以考弓马为主,弓马分为两场,先“步射”,后“马射”,由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具体承办。弓马合格,则参加文章考试,先考策问,后考《武经七书》。是以可以考中武状元者,绝非寻常之人。

因太祖是以殿前都点检之职夺了大夏天下,即位不久,就废除了殿前都点检职位,将权力分散给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候等官,都指挥使掌步骑,都虞候掌诸班直。殿前都指使挥是皇上亲信之人,通常会由节都使兼任,而叶时胜累迁至殿前都指挥使以来,掌管殿前司已有五年之久,可见皇上对他的信任已然不减。

叶时胜为人清廉不说,还一向不近人情,在朝堂之上向来特立独行,从不拉帮结派,也不奉迎权贵,只忠于皇上,倒也博得了一个清名。正是因此,不管是当朝宰相候平磐还是几位位高权重的王爷,都对叶时胜存了三分敬畏之心。

也是因为叶时胜掌管京城卫戍一应事宜,又负责皇宫安全,是拱卫皇上的最近武将,虽官级不高,却是非同小可的一个关键位置。

见叶时胜油盐不进,夏存先也是没有法子,却又不能退让,眼下如此大好的机会如果错失,就太可惜了,他冷哼一声,一提缰绳,马前蹄扬起,在空中踢腾几下,落地之后,直朝通道冲去。先下手为强,不管怎样,不能让叶时胜揭榜。

不料马啼才不落地,还没有向前迈开几步,叶时胜人影一闪,竟从马上飞身下马,挡在了夏存先面前,他轻缓右臂,也不见他有多用力,一拉缰绳,马悲鸣一声,如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再也前进不了半步。

“你!”夏存先勃然大怒,敢拦他去路的人放眼京城,屈指可数,却不包括眼前的叶时胜,他扬手一鞭抽在了叶时胜的手上,“放手!”

叶时胜却不为所动,手上被抽出了深深的血印,看也不看一眼,更不放手,死死地抓住缰绳,神情凛然,声音平稳而没有起伏:“为了殿下安全起见,恕下官不能放手。”

夏存先“呛”的一声拔出配剑,剑指叶时胜鼻尖:“信不信本王一剑杀了你?”

叶时胜不避不让,目不斜视,仿佛眼前递进半尺就可以取他性命的宝剑不存在一般:“王爷要杀下官,下官唯有一死报国而已,绝无怨言。下官职责所在,奉命保护贡院,维护明日放榜秩序,放手则是失职,下官宁死也不会失职。”

“你……”夏存先被叶时胜一番夹枪带棍的话呛得哑口无言,他若是一剑杀了叶时胜,不一定会惹下什么滔天大祸,虽说身为王爷之尊,不用以命抵命,少说也要被削了爵位流放外地,要是流放三千里之外的岭南或是海南,怕是有去无回了。

即使是父王出面求情,也架不住朝中群情如潮,有多少御史早就对他不满,轮番上书皇上,说不得连父王也会受到牵连。他虽嚣张,却也知道几分进退。只是此时被叶时胜逼得进不得退不得,实在是拉不下面子下不了马。

本想前来将事情闹大,好让躲在背后的三王爷不好消化科场舞弊之事,不想三王爷棋高一着,请动了叶时胜出面,动武的话,打不过。动文的话,对方又水火不浸,夏存先急火攻心,心中大骂李鼎善为何非要让他出面,早先直接让父王出面该有多好。

他当然不知道李鼎善和父王让他出面,正是看重他的年轻气盛和名声在外的狂妄嚣张,年轻气盛,有失礼过分之举,可以以年少轻狂应对。狂妄嚣张,有出格之举,也可以以轻浮搪塞。年轻气盛和狂妄嚣张,是他可以保身的两大利器。

抬头一看,夏存先更是火冒三丈,文昌举在高亥、陈封等人的簇拥下,从贡院出来,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来到黑榜面前。文昌举手放在了黑榜之上,却并不揭下,有意回身朝周围众人点头一笑,笑容中有说不出来的得意:“贡院圣地,岂容尔等胡闹?待本官查明此事是何人所为,定当禀报皇上,不但永不录用,还要追查他煽众闹事、搅乱科场、围攻贡院的罪名,哼哼,少说也要流放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