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景王

望着连若涵娉婷袅娜下楼而去的背影,张厚脸色微青,颇有几分难堪之色。他一甩衣袖,冷哼说道:“再是奇女子,也不过是一个商人,却还故弄玄虚,自以为有识人之明,当真是笑话!”

“为什么要说连小娘子的话是笑话呢?”时儿上下打量张厚几眼,不认识一样,“我也觉得连小娘子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二哥和夏郎君相比,确实有所不如。”

“哪里不如?”张厚脸色更铁青了,几乎要发作了。

“就凭你一听到自己不如别人就要发作就不如夏郎君。”时儿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二哥若是以后心量再大上一些,就无人可及了。”

“我心量已经很大了。”张厚拂袖而去,快步如飞,仿佛多停留一刻就有多辱身份一般,“倒是你们,一个极力奉承连小娘子,一个轻薄连小娘子,而连小娘子也是轻浮,被夏郎君轻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此行径,我不屑于与尔等为伍!”

沈包愕然地看了夏祥一眼:“好好的一次聚会,怎会如此收场?”

夏祥无奈一笑:“你问我,我去问谁。张兄火气虽大,人却不坏,等回了客栈,和他再喝上几杯,便会重归于好。”

“让夏郎君、沈郎君见笑了,我代二哥向二位赔罪了。”时儿像个小大人一般向夏祥和沈包福了一礼,忧心忡忡地摇头叹息一声,“也不怪他,他从小争强好胜,容不得别人比他强上半分,我都由着他的性子,没有加以管束,怪我,都是被我惯坏了。”

夏祥和沈包对视一眼,都被时儿故作深沉的话逗乐了,二人一起哈哈大笑。

却说幔陀跳窗而去,混入人群之中,脚步如飞,紧紧跟在马上之人后面。马上之人虽竭力驱马,毕竟闹市之中,无法飞奔,是以幔陀紧随其后,并未跟丢。

上京治安良好,马上之人在闹市策马之举,很快就惊动了上京府尹。跟了两条街后,马上之人被上京府尹的官差拦住了。马上之人面对四五名来势汹汹的官差,既不慌张也不下马,随手扔了一个腰牌。官差查验之下,二话不说让到一边,当即放行。

若不是四周全是行人,又有官差,幔陀手中飞刀早已出手要了马上之人性命。她东拐西转,足足跟了马上之人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处高大的府邸之前。

府邸巍峨气派,门前一头汉白玉的狮子,又有数排拴马柱,门口还立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石碑,碑上有字:奉诏文官落轿武官下马。

马上之人翻滚下马,脚步踉跄,显然已经体力不支。他将缰绳扔过前来迎接的管事,在管家的搀扶下,进了大门旁边的侧门。

大门之上有一个红底黑字的牌匾,牌匾之上书写三个大字:景王府。

幔陀愣了一愣,谢间化怎会进了景王王府,他不是三王爷最信任的杀手么?莫非他背叛了三王爷不成?不过不管他是谁的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一定要手刃谢间化为冤死的爹爹报仇雪恨!

虽说爹爹不是被谢间化亲手所害,但爹爹之死是谢间化一手造成,若不是谢间化的逼迫,爹爹也不会客死海南。

当年爹爹被贬出京,到了海南之后不久,就遇到了谢间化。当时谢间化流落街头,形如乞丐,爹爹看他可怜收留了他,让他在府中当差。

谢间化在爹爹身边一呆半年,半年来,他不动声色,做事认真而低调,让人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爹爹后来也忘记了谢间化此人,直到有一天他回府之后,忽觉身体不适,请来大夫诊治,大夫说是海南暑气过重,爹爹体力不耐中暑所致。开了一副药方,服用之后,不见好转,病情却日益加重。

眼见大夫束手无策爹爹日渐病重之时,幔陀却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谢间化趁人不备暗中在爹爹的药中下了东西。她在谢间化再一次投毒的时候亲手抓住了谢间化,谢间化也不隐瞒,大方地承认爹爹的病也是由他所下的慢性毒药引起,现在药性已经深入骨髓,想要彻底医治,必须要用南海三宝入药才可有效。

南海三宝是玳瑁、黄花梨和南海珍珠。以黄花梨为药杵药具,将玳瑁和珍珠碾成极细的粉末,再混入药水之中服下,或可有起死回生之效。

幔陀病急乱投医,依谢间化之言而行,果然爹爹的病情日渐见好。她欣喜之下,再次追问谢间化为何要对爹爹暗下毒手,谢间化声称他是受三王爷之命,从爹爹出京南下之时就一路追随其后,准备伺机取了爹爹性命。却几次不忍下手,因爹爹为人善良,爱民如子,一路之上,救死扶伤,怜恤孤寡,救贫济穷,凡是遇到急病困苦之事,从来慷慨解囊,从不吝啬钱财和人力,让他颇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