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寒脉(第2/4页)

“过了灵寿,行船能比乘马快上多少到中山村?”幔陀并未注意到刚才她无意中流露而出的杀意居然让魏小八惊吓过度,她现在一心只想早花关和木恩一步赶到中山村。

“快上半个时辰应该没有问题。”魏小八仰脸说道,一脸自得之色,“小娘子,也就是我魏小八敢行船到中山村,换了别人都不行。不说灵寿,就是放眼真定府,敢从灵寿县城行船到中山村的船公,只有我一个。”

幔陀没再说话,转身仰望青山。青山妩媚多姿,多姿之外,又有北方青山特有的苍劲和雄伟,少了南方山水的柔美。幔陀心中波澜不起,想起她一路从海南到泉州再到金陵、临安,再到大名、真定、保州,再到上京。若非在上京城外的快活林遇到了花关和木恩,她此时应该已经在上京城内安居了。奔波多年,她早想寻一处安静的院子,弹琴、习武、吟诗,已然厌倦了江湖风雨。

虽自小生长在南方,幔陀却更向往北方的山水。北方山水的雄伟和壮丽,是南方山水无法相比的恢弘气势。古往今来,凡是朝代定都北方之时,才是强盛王朝,才是太平盛世。大夏发迹于北方,定都东京时,将东京更为临安,取临时安置之意,便是时刻警醒不忘北上之志。幸好太宗扫北,将北方大好山河尽归大夏。否则今日若还是偏安临安,大夏必不会有现今的盛世。

幔陀本来江南水乡的女子,从小在山水如画的武夷山长大,却不好女红好武功。五岁时,得遇名师,传授了一身武功。十岁时,爹爹入京为官,她随父前来上京,自此喜爱上了北方的山水和气候。后来爹爹被贬出京,客死在海南,她安葬了爹爹之后,一路北上,要为爹爹申冤。

结果在快活林偶遇了花关和木恩。

花关和木恩是何许人也,幔陀并不知道,她只是在快活林中偶遇二人,无意中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知道二人是三王爷的人,又从李观雨口中得知二人是为三王爷到灵寿县中山村办事,办什么事情她不管,她却不难猜到,堂堂的三王爷派人前往数百里之外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必定是了不起的大事。既然是三王爷的大事,她就要查个清楚才好。再如果她可以坏了三王爷的大事,也算是为天下百姓谋福为爹爹出气了。

毕竟,爹爹之死,三王爷星王有摆脱不了的干系。

一路跟踪花关和木恩南下,幔陀小心行事,隐匿了行踪没被二人发现,也是二人水平太过一般,以幔陀的本领,不必太过刻意就可以瞒过二人。不过到了真定府后,幔陀得知灵寿县内多山,中山村更是被群山环抱被滹沱河环绕,如果她再如平原地带一样跟踪花关和木恩二人,被二人发现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因此,幔陀决定走水路。

跟踪二人一路,幔陀听到了二人一路上谈论的一些内容,有些是近距离直接听到的,有些是从二人吃过的摊点上打听来的,她对夏祥的兴趣就越来越浓。一个初出茅庐的士子,还没有考取功名,也从未迈出过中山村一步,怎会被位高权重名满天下并且权倾朝野的三王爷派人前来调查?以三王爷的权势,他日理万机,所在意的都是朝廷大事,别说夏祥还没有考取功名,就算功名在身又能如何?外放为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和星王相比,依然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那么三王爷为何非要和夏祥计较长短呢?其中必定有不为人所知的内情。

幔陀并没有为夏祥出头的想法,她只想弄清真相,作为她可以用来反击三王爷的伏笔之一。她和夏祥非亲非故,又素不相识,夏祥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过了灵寿县城,河道变窄,水流变急,放眼望去,河面上几乎没有行船,只有魏小八的船只孤零零地飘荡在河上。夕阳西下,映照得四下金黄一片,两岸的景色也陡然一变,树木渐少而怪石增多。远处突兀的山峰之上,悬崖峭壁,怪石嶙峋。

“小娘子,这一处悬崖叫断崖,前些日子有两个后生掉了下来,对了,就是中山村的后生,一个叫夏来,一个叫夏去……”魏小八稳稳地掌舵,虽累,却充满了激情,好多没有这种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的感觉了,眼前河水滚滚,潜流不断,他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激发了搏击风浪的勇气。

“死了没有?”幔陀对夏来夏去并不关心,随口一问,也是出于对魏小八热情介绍的回应。

“没有,他们命大,都没死。不过听说二人是分别掉下了悬崖,又分别被人救起,没有见面,兄弟二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死活。”魏小八摇头叹息一声,一脸为古人担忧的痛心,“真是天可怜见,夏来夏去本来是中山村的好后生,就因为要跟夏祥进京赶考,想等夏祥高中之后,跟着享用荣华富贵,谁知才走出中山村不久就掉下了悬崖。也有人说,夏来夏去是被夏祥推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