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七年之病,当求三年之艾(第2/4页)

纬幔中传来了一阵咳嗽,曹用果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夏郎君来了?老夫病重,无法起身相迎,失礼了。”

夏祥施礼说道:“曹公,可否让我把脉一观?”

“你是何人?”曹用果还没有答话,忽有一人从旁边闪出,他一身灰色长衫,头束方巾,长脸浓眉,鼻直口方,年纪五旬左右,手端一碗,碗中有药,“你也懂医术?”

曹殊隽忙为夏祥介绍:“夏郎君,这位是金甲先生。先生,这位是夏祥夏郎君。”

“原来是金甲先生,失敬,失敬。”夏祥知道金甲的大名,人称国医圣手的金甲,最为擅长治疗小儿疾病。

“失敬?失什么敬?莫非你认识老夫?”金甲淡漠地看了夏祥一眼,将药递给曹殊隽,冷冷说道,“既不认识老夫,又不知道老夫,还说失敬,虚伪之极。”

夏祥被呛得一愣,性情如此犀利直接的大夫他还是第一次见过,不由摇头一笑:“我是不认识金甲先生,不过确实听过金甲先生大名,也对金甲先生用伏龙肝治好王爷之子的医术敬佩不已。”

听到夏祥确实对他的事迹有所耳闻,金甲脸色稍微缓和几分,不过依然是一脸漠然:“你也懂医术?方才听你说要为曹公把脉,你可知道,若不懂医胡乱为人诊治,反会害人。权臣误国,庸医误人。”

曹殊隽坐在床前帮曹用果服药,曹姝璃则站在一旁,有心帮夏祥说几句什么,却又不好开口。她清楚金甲先生直来直去的脾气,却不曾想夏祥的一句话会让金甲先生如此步步紧逼,万一夏祥被金甲先生逼得无路可退,恼羞成怒之下一走了之,可如何是好?

又一想,上次夏祥初见爹爹,便问爹爹得的可是寒病,莫非他真懂医术不成?

夏祥一脸坦然,恭敬地答道:“回金甲先生,我对医术只是略懂一二,比起先生,相差甚远。”

“略懂一二?老夫对医术也只是略懂一二,你既然和老夫医术一样高明,老夫且问你,为何伏龙肝对症脾气虚寒?”金甲面容清瘦,身材高大,负手而立,犹如苍劲的松树一般挺拔。

夏祥不假思索,当即答道:“在下医术不敢和先生相提并论。脾气虚寒,是阴阳失衡五行失位邪风入体所致,伏龙肝性温而平,以土胜水,木得其平,则风自退尔。”

金甲微露愕然之色,他怎么也想不到夏祥小小年纪,居然真的知道伏龙肝药效,不由暗中多打量了夏祥一眼,又问:“什么样的伏龙肝可以入药?”

曹殊隽小声问曹姝璃:“伏龙肝到底是什么?”

曹姝璃悄声说道:“我哪里知道,不过听名字应该是土性之药。”

曹用果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勉强一笑,并不制止金甲和夏祥的对话,还饶有兴趣地侧耳倾听。

夏祥微一思索,答道:“最好十年以上的灶中土,如赤色石,中黄,其形貌八棱,研细,又水飞过用,才可得其药效。”

金甲顿时惊呆了,木然坐下,半晌过后又蓦然站起,惊问夏祥:“你为何对伏龙肝知道得如此详细?”

说来也巧,李鼎善在中山村任教三年期间,村中曾有一名老者得病,上吐下泄,请了许多郎中都不见好转,眼见奄奄一息之时,李鼎善在郎中所开的药方中加了一味伏龙肝,当即药到病除。

李鼎善并不是奉儒家书籍为经典的老手宿儒,他推崇儒家学说,也不排斥诸子百家和杂家,也正因他的开明,夏祥得以博览群书,学会了许多东西。从小母亲也一再教导他,不为良相,必为良医,在他心目中,只要可以济世安邦治病救人,良相和良医并无高下贵贱之分。

“不过夏祥你可知道,老夫为小王爷治病时所用的药并不是伏龙肝,而只是寻常的黄土。”金甲哈哈一笑,仿佛赢了夏祥一般,“当时小王爷夏存先才三岁,一病半年不见好,老夫诊治之后,加了一味黄土汤,服之即愈。此事传来传去,黄土汤居然传成了伏龙肝,哈哈,当真好笑。伏龙肝是灶心土,和普通的黄土药效大不一样。”

夏祥为之一惊,什么,当年金甲医治的小儿竟然是夏存先?就是上次要当众杀死他的见王殿下?如此说来,若没有当年金甲的高明医术,夏存先已经夭折,就不会有他要当众杀他之事了。

“受教了。”夏祥恭敬地朝金甲施了一礼,“先生,曹公之病,可是寒气入体?”

金甲点头,脸色凝重:“寒气在体内郁积,久积成疾,怕是药力已经不能有效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