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无人认领的帽子

话匣子霎时盖上了,马斯特斯恢复了冷静。弗兰西丝·盖尔扬着下巴,目光依次从他们身上扫过。虽然她貌似准备道歉,神态中却仍带有一丝轻蔑,又或许是尴尬。今天她看上去老了许多,苍白了许多;奇怪的是,还令人觉得她更虚张声势了—可能是那顶斜戴的蓝色帽子产生的效果。

“我可不希望这又是一场逼供,”她冷冷地说,“我再也等不下去了。你承诺过要秉公办事,马斯特斯先生。我父亲说你—”她责难地看着H.M.,“—会秉公办事的。他—他会为我请来一大群律师什么的。但我可受不了。趁他们还在吵吵闹闹的时候,我就从家里溜了出来。”

“我多少也猜到伯奇会让你来找我,”不知为何,在她的注视下,H.M.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但如果你愿意忘记一些事情……”

“你真是一头畜生,你们全是。”盖尔小姐说,“但我会把你们想知道的全倒出来,如果你们非知道不可的话。”

“哎,小姐,别怪我多嘴,这就对了!”马斯特斯大声喝彩,热心得有点做作。他忙不迭地拉过一把椅子,同时又若无其事地从衣袋里掏出珍妮特·德温特的烟盒。“抱歉让你久等了,但也请你理解我们的难处。”他递过烟盒,“来根烟,小姐?”

她冷冷地打量着烟盒,却渐渐脸红了。

“噢,这就是你在可怜的万斯尸体下找到的烟盒,是吗?”

“正中红心,孩子,”H.M.慵懒地点评道,“今天你在女人们面前可吃了不少亏啊。”

“小姐,容我请教,”马斯特斯犹作困兽之斗,“你是怎么知道的?昨天我没向你透露任何案情,今天早上的报纸上也没有刊载现场勘验记录。”

“我亲爱的朋友德温特太太今天一早就打电话通知了她的所有朋友,甚至包括我。”自他们认识她以来,弗兰西丝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些许光泽与笑意,眼中甚至掠过一丝顽皮,“还有,总督察先生,你再也别想吓唬我了。这次我可将了你一军。我全都知道了,昨晚在车里你是多么饥渴地向她求欢—”

“老天在上,马斯特斯,果真如此?”H.M.兴冲冲地转头问道。现在到了考验马斯特斯钢铁般的自制力的时候了。

“不,爵士,我没有。”马斯特斯异常冷静。

“说真的,我想你也不至于,”弗兰西丝承认,“可怜的德温特太太,把这一套用在每个人身上,也不管是否确有其事。甚至可怜的菲利普都未能幸免。但我只需想想你在那辆轿车里都干了些什么,就—嗯,反正你再也别想吓唬我了。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想知道烟盒上有没有我的指纹。是的,我认为很可能有。”

“哈哈,”马斯特斯笑道,“你这是坦白承认谋杀吗,小姐?”

“别那么说,就算开玩笑也不行。”她犀利地盯着马斯特斯,“无论如何,亲爱的德温特太太的故事有一部分是真的。星期一下午万斯和她喝完下午茶后,确实带走了烟盒。我知道,是因为后来我见过他,碰过烟盒。”

“这有点奇怪,小姐。我似乎记得在我妻子买的一份报纸上读到过—《基督家庭卫士》之类的—你之所以跻身最出色的年轻女运动员之列,是因为你烟酒不沾。”

她又看了他一眼。

“通常是这样,但有时我也喝点酒,可我不抽烟。我发现我那粉盒的小镜子破了(我告诉过爸爸,厄运就从这里开始了),顿时心烦意乱。万斯就把那个锃亮的烟盒递给我权当镜子,还说,‘来,用这个’。当我看清那是谁的烟盒时,心想他一定是成心的,恨不得直接摔到他脸上。哦,我气昏了头!但他其实并非有意为之,万斯就是—他就是那个样子。”

当弗兰西丝提及烟盒的这一用途时,一种好奇的表情盖过了H.M.额头上的皱纹。他伸手从马斯特斯手中拿过烟盒研究起来,但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