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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走来一个留着短色金发的女人,她穿着细条纹西装:

“斯特莱克。”

他没能立刻认出这个女人。

“埃玛·丹尼尔斯。卡特里克,二〇〇二,”她微笑着说,“你骂我们的上士是个‘粗心大意的混球’。”

“哦,没错,”他说,哈德亚克在旁边吃吃低笑,“他确实是。你剪头发了。”

“你出名了。”

“这话有点夸张。”斯特莱克说。

一个挽着衬衫袖子、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从更远处的办公室探出头来,显然对自己听到的谈话相当好奇。

“我们得走了,埃玛。”哈德亚克轻快地说。他推着私人侦探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对斯特莱克说:“我就知道,他们看见你都得问东问西。”

他的办公室相当阴暗,因为窗户正对着凹凸不平的石头。屋里摆着哈德亚克子女的照片和许多收集来的啤酒杯,这两样东西让室内的气氛活跃不少。其他地方和走廊里一样,粉色的旧地毯,浅绿色的墙壁。

“好了,老伙计,”哈德亚克说,敲击几下键盘,起身让斯特莱克坐到椅子里,“在这儿呢。”

特别调查局有权查看三大服务机构的记录。电脑屏幕此时显示的是诺尔·坎贝尔·布罗克班克的大头像。照片是在斯特莱克认识他之前拍的,那时他还没被打得单眼凹陷,耳朵肿胀。他剃着平头,脸庞瘦长,下巴上是一片青色的胡楂,额头高得不自然。斯特莱克第一次见到他时,觉得他那拉长的头颅和不对称的五官像是老虎钳夹出来的。

“我没法让你打印什么东西,”哈德亚克说,斯特莱克坐到带滚轮的电脑椅里,“但你可以给屏幕拍照。喝咖啡吗?”

“茶吧,如果有的话。谢了。”

哈德亚克走了,小心地带上门。斯特莱克掏出手机,开始给屏幕拍照。他拍到满意的照片后,向下滑动屏幕,读起布罗克班克的档案,认真记下他的出生日期和其他个人信息。

布罗克班克和斯特莱克同年,出生在圣诞节当天。他入伍时填的地址在巴罗因弗内斯。他在格兰比行动(世人所说的第一次海湾战争)中短暂服役后,娶了一位带着两个女儿的军人遗孀,女儿之一就是布里塔妮。儿子出生时,他正在波斯尼亚服役。

斯特莱克浏览了一遍记录,不时记着笔记,一直读到改变布罗克班克人生、终结他军旅生涯的那次负伤。哈德亚克端着两个杯子进了屋,斯特莱克嘟囔一句谢谢,继续阅读电子文件。文件没有提到布罗克班克的罪行。那案子当时是斯特莱克和哈德亚克一起调查的,两人至今坚信是布罗克班克干的。让他无罪逃脱是斯特莱克从军生涯中最大的遗憾。布罗克班克留给斯特莱克最深的印象就是,他挥舞着破啤酒瓶,扑向自己时的表情,和野兽一样凶狠野蛮。他的个头和斯特莱克差不多,说不定还要高一点。斯特莱克揍了布罗克班克一拳,把他打得摔到墙上。事后,哈德亚克说,那声音就像一辆车撞上军队宿舍的薄墙。

“他还领着不错的军队退休金呢。”斯特莱克低喃,记下布罗克班克退役后住过的几个地方。他先回了家:巴罗因弗内斯。不到一年后就去了曼彻斯特。

“哈,”斯特莱克轻声说,“就是你啊,你个混蛋。”

布罗克班克离开曼彻斯特后去了马凯特哈博罗,然后又回到巴罗因弗内斯。

“这是什么,哈迪?”

“精神科报告。”哈德亚克说,坐到墙边一把矮椅里,看着自己的文件。“那东西你可不该看。居然忘了收起来,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太不小心了。”斯特莱克表示同意,打开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