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战事(第2/3页)

自始至终,慕容燕还是对他这个亡国皇子的身份有着深深的忌惮,即便几番风云变幻,那颗心却从未变过。

而谢澄这颗棋子,他也必须要用到极致。所以慕容燕以养父之名,牵制着谢璋的一举一动。

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谢澄还是对我慕容燕忠心耿耿的,你谢璋休想有任何动作。”

在所有人最松懈的时刻,慕容燕在棋盘上将了一军。

谢璋不甘,愤怒,更多的却是无所适从的茫然。

谢澄老了,他还能穿得起大渝冰凉的军甲,挽得了沉重的大弓么?

可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多年被圈固在众多文字卷宗中的养父,在接下圣旨的那一刻,却意外觉得胸中燃起年少时驰骋沙场的火热,仿佛天地皆是值得踏遍的至美之地,魂灵里都吟唱着亘古不变的战歌。

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行之不轨的心虚,慕容燕在年前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说是为谢璋二人饯行。

这个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身侧只坐着皇后,以及众多皇子。出乎意料的是,身为东宫之主的太子却不在其列。

谢璋微微抬眼看去,慕容燕精神不佳,寡淡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

慕容燕泱泱地与谢澄喝了三杯酒,之后众声便纷然而至。

谢澄与谢璋坐在太和宫中不算隐蔽的一角,不时有朝臣前来敬酒。

不论是召开宴会的,还是受邀参加宴会的,大多兴致不高。于是整个宴会的气氛略显沉闷,好在酒香催人,各人也自得其乐。

谢璋眼睁睁地看着谢澄饮下数十杯酒,忍不住唤了声:“父亲……”

谢澄回过头来,平日里黑沉的肤色在此时竟显得意外红润,目光中隐隐闪过一丝水光。

于是谢璋到嘴边的话便成了:“您高兴便高兴,酒少喝些,伤身。”

谢澄不甚在意地笑了两声,而后被一人拉着踉踉跄跄地离了席。

谢璋叹了口气,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出了殿门。

室外的空气没有浓腻的酒香,也没有那些或幸灾乐祸或怜悯的眼神,谢璋双手抱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去西北,对于谢澄来说,福祸相依。若此番谢澄能率领西北军大捷柔然,或许慕容燕能让他重新回归战场;而若不能,谢澄面临的,恐怕便是慕容燕移嫁于身的迁怒。

谢璋肩上扛的荣辱本与谢澄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他自始至终都是这个老人身上的负累。

如果……如果他不是陆闻……

他就能像那些寻常的官仕子弟,趁着大好的年轻时光,或上战场,或入朝堂。在国即将不国之时刻,做一个赤胆忠心的好儿郎。若有幸苟活,便找个农家小院,孝敬他老人家一辈子。

如果他不是陆闻,之华或许就有另一种结局。

如果……

“承湛。”

一声轻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景行不知何时已跟在谢璋身后出了殿门,一手握上了他的手腕。谢璋回神之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额间皆是冷汗,有几滴已渗进了衣领。

景行黑沉沉的视线

落在谢璋的身上,手上的力度却愈发大。

无人注意的视角里,景行用衣袖给谢璋轻轻擦拭掉汗渍,而后淡淡道:“我没想到皇上会让谢大人去西北。”

宫中人多眼杂,景行的话语点到为止,谢璋结合不久前殿中慕容燕说的那句话,顿时了悟。

景行本想借此机会让谢璋就势上位,可到底是小瞧了慕容燕对谢璋身份的忌惮。

谢璋稳了稳心思,在景行的手心写道:有人在背后捣鬼?

景行微微点了点头,视线轻飘飘地扫视了一周后,方才轻声说道:“或许与构害太子的是同一个人。”

谢璋蓦然想到,之前去寒山寺下山途中遇到的那群江湖刺客,以及此番景行行动如此顺利的原因——想要扳倒太子的,不止只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