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苦处(第4/7页)

“真主呢?”

“真主就是帝,听说那些年他自己很无聊,又无法插手到东方来,所以在自己地盘上整了两拨信徒,天天打来打去,他就在上面看着玩,有时候还会亲自下凡,一时当神圣骑士,一时当哈里发,总之是胡闹的狠。”

“敢情十字军,伊斯兰的弯刀骑士……就是这作用。”易天行张大了嘴,直吸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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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罗德兄弟。”摇头之后,易天行击掌赞叹道:“老君应该不会玩佛祖那套,估计正在天地之间洗澡,佛祖自杀玩寂灭,上帝四处玩征服,真是性格决定人生啊。”

性格决定人生,自然也决定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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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洞府,行走在安静的普陀山间,两侧翠谷幽幽,偶有异鸟鸣于其间,前方有一小潭,潭中却无一滴水,干涸着,露出里面微微发黄的水藓,在四周的景色里,显得格外丑陋。

“您知道有生皆苦到底是啥意思吗?”

易天行就在潭边住了脚,忽然问道。

自从他开始吃方便面的时候,观音菩萨就知道这位前世的童子,今世的佛爷,已经下定决心离开普陀。菩萨自有菩萨心,又怎会用言语或是举止多做些事情,一路送他出来,各自无语,忽然听他发问,略想了想说道:“此则血肉形躯,有生皆苦。彼则莲华化生,无生苦也。”

这是净土佛经中的一段。

易天行微笑道:“你父亲的意思总是与我逆着。”他将目光投向那死潭之中,挠了挠头:“即便莲华化生,也是苦。当年在人间的时候,在六处后的山谷中悟道,险险踏上天路。也正是那时,才得蒙普贤菩萨感应,他苦守五百年,却是信我,这份信任,着实令人荷重难负。”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只知道佛祖留下了有生皆苦四个字。我那鸟儿子在林子里扮哀怨,事后蕾蕾总想不明白,说我们爷俩铁铸的身子,水火无忌,不生疾病,不生污垢,过的是富贵闲人的日子,玩的是高人一筹的神通,哪里苦了?”

“哪里苦了?”

易天行重复着自问了一遍,旋即苦笑自答道:“我从未与旁人说过,我这一生被菩萨扔下人间历练有何苦处,今日却想教菩萨得知。”

观音菩萨此时幻作少女模样,跟在他的身旁,听他郑重其事,于是微微点头,黑黑的发辫轻摇着。

“除了因为易朱而发烧那次之外,我不曾生病,所以不知道在病床洁白的床单上嗅着消毒药水发滋味。”易天行面色宁静说道:“我小时候不能受伤,所以不能在手指被划破后,哭喊着让母亲为我包伤口。我千杯不醉,所以从来不知醺然何意。三杯吐然诺,五花马,千金裘,李白能玩,我不能玩。陶渊明喝高了之后写诗采菊东篱下,最后说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其实这位知识农民很明显是醉糊涂了,而我不论喝多少,却是不解酒中真味。欧阳修醉卧山石,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呵呵,我倒是醉翁之意在酒,却喝不晕……苦啊。”

他转过头来,一双清目盯着菩萨那张清美的脸:“我不畏高,所以玩蹦极没意思,过山车也没意思,冲浪也没大意思,漂流因为不害怕……也没意思。”

“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太过畏惧的情绪。”他紧紧皱着眉,“小时候被抢劫,也不觉得刺激害怕。”

“我不怕冷,所以大雪天躺在被窝里看禁书,也没觉得有多暖和舒服,被小女生往衣领里偷偷塞冰雪,也不觉得好玩。”

“我不怕热,所以夏天吃火锅,看着旁边的人汗流满面,大呼快哉,我却没什么感觉。”

“我不怕疼……所以就连去周小美的清心会所按摩,都没感觉。”他耸耸肩,“像这样无趣的人生,真的过得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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