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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荧幕上西北农村,六月的阳光明亮耀眼,丁芳菲五岁的女儿在晒着苞谷的院子里欢乐地奔跑,跟在她屁股后面是一只大黄狗,还有一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儿,黄狗是家里养的土狗,男孩儿是女儿的表外甥,五岁的表姨和六岁的大表外甥,那男孩子肤色黝黑发亮,黄泥土渗进皮肤,穿着粗布短褂,是丁芳菲在西北农村老大哥的孙子。

隔了半个世纪从未见过面的两兄妹,一前一后地往庄稼地里深处走去。

丁芳菲提出要看看他父亲的墓地,她母亲走后,这个西北男人又当爹又当妈,把孩子拉扯大,一生未再娶。

丁芳菲心里想,她妈真是造孽。

男人肩上扛着锄头,带着她走过田埂,芳菲怀里抱着一包香烛,她问:“你对她还有印象吗?”

木讷的男人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又走了一会儿,他跟芳菲说:“我听村里人说,她是城里来的大学生,很有文化。”

丁芳菲在坟头前掏出一张照片:“这是她的遗照,你要看一眼吗?”

芳菲将那张照片烧了。

烟雾袅袅地升起,她五十岁的老哥哥拄着锄头,站在父亲的墓前,对着的绿油油的麦子,嚎啕大哭。

电影院里一片啜泣之声。

周女士哭得梨花带雨。

黑暗中赵平津递过手帕,拍了拍他母亲的手背:“您别哭啦。”

电影放映完了,到了十点多活动结束,赵平津扶着她妈走出来,一路有熟人打招呼:“舟儿,陪妈妈来看啊。”

赵平津主动打招呼:“范阿姨。”

“哟,周老师,儿子真孝顺。”

周女士宽慰地笑。

两人走到了礼堂外,陆陆续续来车,把人都接走了,赵平津的车子停得有点远,母子两人慢慢地走过去,赵平津笑笑说:“电影不错吧。”

周老师客观地评价:“今年文化部的这个项目不错。”

赵平津说了句:“光顾着跟领导握手去了,方才您没看清字幕吧。”

周老师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您没见着女主演的名字?”

周女士顿时愣住了。

赵平津闲闲地说:“黄西棠,演丁芳菲的那个姑娘,哭了老半天了,您没看出来?”

周女士对黄西棠的印象,还停留在读大学时期的小女生模样,那么多年过去了,好像容貌似乎不太一样了,一时倒还真没认出来,周老师处变不惊:“小姑娘出落得挺漂亮的。”

赵平津冲着他妈笑了笑:“多亏了您棒打鸳鸯,要不那可就是您儿媳妇了。”

周女士笑容有点僵住了。

转过头一看,赵平津一张脸,白净脸庞带着笑意,看不出一丝的情绪,他冲着她挥挥手:“您等会儿。”

赵平津走到大院里头的车子,打开车门,上了锁,颤抖着手,吞了药片,右手握拳抵在腹部,蜷缩着身体靠在了座椅上。

闭着眼歇了几分钟,赵平津启动了车子,开车去接他妈。

周女士站在大院里高大的槐树树下,琢磨着儿子的态度,她知道他跟郁小瑛已经是半分居状态,赵平津十天半个月的回一次家,多分时候住柏悦府,这儿媳妇也是厉害角色,自打上回找她说明白了孩子的事儿之后,也再没跟她这个婆婆说道过一次,周末仍然陪着赵平津回来,郁家那边,赵平津也没少招呼伺候,两个人日子过得和和气气的。

但若说是恩爱夫妻,那是绝对称不上的。

周女士见了太多这样的夫妻了,熬过二三十年,到六十岁了,儿孙绕膝,也是和和睦睦一家人。

可她这儿子究竟打算怎么过,她心里没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