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蓝安图试图伸出手去,但他明明很用力了,手却只抬到一半就落了下来,他惊恐地道:“我、我好像……身子有点……不太利索。”

不仅身子,他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谢楚河皱眉,拄着过来,蹲下来,用火把照着,上上下下给他检查了一下。

“没有毒蛇咬过的痕迹,你这是这么了?从上面摔下来,伤到经脉了吗?”

伤到经脉的话,也不太可能影响到说话。蓝安图想起了一节,失声道:“我……这是……生病了,和、和我父亲……一样的病。”

难道镇南王的那病因是与生固有的,竟也传给了他?蓝安图想起父亲躺在病榻上的样子,不由手脚冰冷。

苏意卿在旁边听了,心中一动:“世子,你说你是生病了,父亲也和你一样的病状,是吗?”

“是……父亲前几年、就、就病倒了,起先……也是这样,后来越来越……严重。”蓝安图吃力地道。

苏意卿冷汗淋漓。

谢楚河觉察不对,抓住了苏意卿的手:“怎么了,卿卿?”

苏意卿想起了前世的一桩往事。

那一年,边疆地区有一位异族的藩王,和他的世子在前后四五年的时间里相继病故,后继无人,让外人继承了藩王之位。

这本也是常事,像苏意卿这样的闺中贵妇人是不关切的。

但是,那一年,那位世子的遗孀竟孤身千里进京告御状,说她的夫婿和公公都是被后来继任的那位藩王所毒害的,她要为夫伸冤,而她所状告之人,却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种异族内部的纷争,朝廷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不欲干涉。但是,那位世子夫人年方十三岁,她在大理寺前痛陈冤情之后,竟触柱而亡,当场脑浆迸裂,朝堂上下为之震撼。

朝廷感念其惨烈忠贞,终于令大理寺上卿为钦差大臣,亲自赴边疆追查此案,后来,为着此事,还引起了那异族的动乱,被当时的归德将军谢楚河率兵镇压下去了。

苏意卿向来不问朝堂之事,但这件事情委实过于哀婉离奇,那位可怜的世子夫人在京都被人议论了许久,连苏意卿都知道了,当时也为她唏嘘不已,至于其它细节她本来都已经忘记了,这下被蓝安图这么一说,猛地记了起来。

异族王爷,父子先后得了怪病,这么两相一对照,那位十三岁就触柱身亡的世子夫人不就是黎黎吗?苏意卿想到这里,不由毛骨悚然,心都揪了起来。

她心念急闪之下,脱口而出:“你这不是生病了,是中毒了。”

蓝安图见苏意卿语气如此肯定,心中也不由一震,但却不能相信:“何……出此言?”

谢楚河也在看着苏意卿,目中带有询问之意。

苏意卿难得脑袋瓜子稍微转得快了一些儿,想了一下,做出满面恳切之色:“我小时候在河西郡待过两年,当地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一家三口都得了你这样的病,全部死了,后来机缘巧合,凶手的同谋被官府抓了,为了立功脱罪,把这事情给招供了出来,叫了仵作开棺验尸,这才真相大白,这事情可稀奇了,闹得人人都知道。”

蓝安图听得目瞪口呆,怔怔地半天说不话来。

谢楚河对苏意卿的这番言辞并不尽信,但他当然不会拆台,他的卿卿,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看着蓝安图道:“那可真遗憾,世子你可能要英年早逝了。”

他的语气中完全就没有一丝遗憾的意思。

蓝安图瞪着谢楚河,眼中几乎要喷火。

苏意卿却扯了扯谢楚河的袖子,低声道:“谢郎,我们救救他好不好?”

她想起了可怜的黎黎,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重蹈前世的悲剧。说起黎黎,也不知道今天她在混乱中怎么样了,有点担心,但是,既然前世她能上京为夫伸冤,想来这时候应该是安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