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页)

黑暗中传来沉闷的声响,前列的骑兵整齐划一地翻出了长而宽大的盾牌,罩住了队列,位于最前方的战马是精选的负重神驹,从马首到马腹都披着铁甲。

胡人擅骑射,这种阵列是谢楚河在北境多年战争中,针对骑兵对阵专门训练出来的,作为精锐前锋,普通的弓箭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在箭雨中,骑兵的冲势没有分毫减弱。

两股人马猛地冲撞在一起。

步兵对上骑兵,本来就处于劣势,何况对方是如此凶悍的虎狼之师。

黑暗中的杀戮,血肉横飞,就象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着,把无数生命搅成齑糜。

林成备看见他身边的士兵纷纷倒下、后退,他清楚地意识到了死亡的威胁迫在眉睫。

他扯着嗓子竭力叫喊:“谢楚河,你出来!出来!”

倏然一声短促的号声。

骑兵们停住了攻势,慢慢地拨马调整队列,将剩余的滇南守军反围了起来。

林成备汗流浃背,他朝着那些骑兵怒吼:“谢楚河呢,叫他出来见我,快点出来!”

骑兵们恭敬地分开了一条道。

火把亮了起来,先是一点,后来是一大片,连在一起,照得这个地方如同白昼。

谢楚河骑在马上,他的战马本来就神骏健壮异于一般,他的身形又高大挺拔,立在那里,仿佛是俯视着林成备,他的面目冷冷的。

雨水落下来,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衬着林成备急促的喘息声显得分外狼狈。

骁勇的骑兵一眼望不到头,占据了这一片平野,岂止数百,莫约万众都不止。

林成备面如死灰:“谢楚河,你真是胆大妄为,私调军队,目无法纪,你意图谋逆吗?”

谢楚河的神色从来都是那么冷漠:“林将军,你今晚不也是私自调度守军吗?彼此而已。”

这哪里一样,林成备调度的滇南守军,原来就是归他所辖制的朝廷军队。而谢楚河被贬滇南,根本没有军队随行,这些骑兵就相当是他私人所属。

林成备身为壮武将军,他自然知道,这种精良强悍的骑兵只能出自都护府卫军,居然被谢楚河一手把持,神不知鬼不觉,如此手段、如此行事,林成备再往深处一想,简直毛骨悚然。

林成备也是个人物,当即翻身下马,跪倒在谢楚河的马前,把头深深地伏在地上:“林某莽撞,对谢将军多有开罪,林某该死,求将军饶恕则个,林某对今夜之事绝对守口如瓶,绝不外泄。”

谢楚河无动于衷:“你今晚调了一万人马出来,想要偷偷地解决我,并未有其他人知晓,我今晚可以杀了你们,一个都不留,这才是最稳妥的方法,你觉得呢?”

林成备的汗水滴下来,把地面都打湿了一大块,他把头叩得砰砰响:“林某此后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对谢将军誓死效忠,只求将军给我一个机会。”

谢楚河不说话。

空气中血腥的味道越来越重,混合着湿漉漉的雨水,浓稠发腻。

林成备把脸伏在地上,不敢抬起,他的心中渐渐绝望。

谢楚河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林将军太客气了,快请起来。我初来乍到,今后还要仰仗将军多多提点。”

林成备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一下子竟爬不起来。

————————————————————

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末了,大年三十。

从上午开始,就一直有爆竹之声陆陆续续地传来,一刻不停,苏意卿在房中听了,越发难受。

谢楚河到了滇南之后一直很忙,他仍然还是每夜在苏意卿的房中打着地铺,但经常苏意卿睡下了他才回来,而她醒来之前,他已经离去,这么说起来,苏意卿已经两天没和谢楚河打过照面了。

远离故土,在这陌生的异乡,那个人不在身边,除夕将至,谁与她共守此岁?她这么想着,却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已经如此依赖谢楚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