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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啦!小姐,这个月的工钱还没有给我!”

我听明白了,她想辞工不干,但是,这里只剩下爸爸一个老人,他是离不开下人服侍的,于是,我振作了一下说:

“阿兰,你现在不能走!”

“我不做啦!”阿兰恐惧地望了望那幢房子,“大小姐死得好怕人,我不做啦!”

“阿兰,你一定要做,现在只有老爷一个人了,工作很简单,你好好做,我加你工钱!”

好不容易,我总算又把阿兰安抚住了。看着她提着小包袱走回下房里,我松了一口气。沿着院子里的水泥路,我拖着滞重的脚步,走向客厅。当我推开客厅的玻璃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种又空又冷的沉寂,大厅里寂寂无声,爸爸依然像个塑像一样坐在那儿。我停住,巡视着这幢房子,这里面曾经挤满了人,曾经充满了笑语喧哗,我似乎还能听到梦萍在这儿听热门音乐,尔杰在按着车铃,如萍弯着腰抚弄小蓓蓓,还有雪姨在那儿笑……短短的半年之间,这里的人走的走了,死的死了,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老爸爸,我呆立着,脑中昏昏蒙蒙,眼前迷迷茫茫,四周的白墙都在我眼前旋转,似乎有几百个庞大的声音在我身边震荡,我思甩头,想清楚耳边的声音,于是,那冲击回荡的各种杂声汇合成为一个,一个森冷而阴沉的响声:

“是你!陆依萍!是你造成的!”

顿时间,我觉得背脊发麻,额上冷汗涔涔了。

一阵低沉哀伤的“呜呜”声从我脚下响起,同时,一个冰冷的东西碰着了我的脚,我吃了一惊,低下头,我看到如萍那只心爱的小哈巴狗——蓓蓓,正在我脚下无主地乱绕着,难道它也知道它失去了它的女主人?

我镇定了自己,走到爸爸身边,轻轻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无法和爸爸说话,我也无法把自己从那森冷的指责声中解脱出来。室内,蓓蓓到处嗔着,哀鸣不已,更增加了几分阴森沉重的气氛。爸爸动了一下,我立刻转过头去求助似的对他说:

“爸爸!”

爸爸凝视着我,他的眼光凌厉而哀伤,他低沉地问:

“她为什么要死?”

我不能回答。爸爸冷冷地说了:

“依萍,你该负责任,你抢走了书桓!”

“我是不得已!”我挣扎地说。

“后来是不得已,一开始不是!”爸爸说,“你第一次见书桓,就抢足了如萍的风头,你是有意的!我看你看得很清楚,就像看我自己!”他把手压在我肩膀上,他的手颤抖得那么厉害,使我的身子也跟着颤动不已。他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我。喑哑而肯定地说:“你像我,依萍,你和我一样坏!”他捏紧了我的肩膀,喘了一口气。“可是,我喜欢你,只有你一个,十足是我的女儿!但是,你不用解释,我知道得很清楚,你恨我!你一直恨我!无论我怎么待你,你还是恨我!你恨我这边所有的人!”

我张开嘴,想加以辩白,但爸爸抓住我肩膀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量,然后,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球一样瘫软了下去。我惊跳起来,爸爸已经倒在沙发里了,他的上半身挂在沙发的扶手上,下半身拖在地下,脸向下地匍匐着。我抓住他的手,摇着,叫着:

“爸爸!爸爸!爸爸!”

可是!爸爸一无知觉。我大声叫阿兰,阿兰来了,我让她守住爸爸,我冲出大门,跑到路口的公共电话亭里,翻开电话簿,随便找到一个私人医院的电话号码,打了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再冲回房里,爸爸依旧匍匐着,我和阿兰用了好大的力气,又拖又拉又抱地让爸爸躺在沙发上,爸爸的个子太高大,两只脚都悬在扶手外面。就这样,我们等着医生到来。

医生来了,给爸爸打了两针强心针,诊断是心脏衰弱和血压高。爸爸终于苏醒了过来,我们合力把爸爸搀进了卧室,让他躺在床上。爸爸挣扎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