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书信往来

李尚书也不知是不是人老了,耳朵有点背,一脸“我没听清”的茫然模样,一时竟没有接腔。

柳侍郎手垂在身侧,也不曾言语。

他如今的一举一动都被姬晟关注着,不好刻意去打听宫内的事。可择驸马之事被搁置了,长公主一直没有回玉泉宫或公主府,姬晟还提出这样荒谬提议——这些事无一不显示着事态正在失控。

倘若长公主没有失去这几年的记忆,这绝非她所愿。

她,早就不想和姬晟继续牵扯下去。

唯一一个直接开口的是谢侍郎,他劝阻道:“陛下三思,这于礼不合。过去从没有让公主代皇后的先例,如此行事恐遭人非议。”

过去几年他与长公主有过不少明争暗斗,对长公主其人自认还是颇为了解的,若是长公主生为男子、出身皇家,怕是真没姬晟什么事。

当年他未中举时曾意外与长公主相识,两人无论是谈论经典还是谈论天下大势都酣畅淋漓,每每都觉得意犹未尽。

殿试之日见到长公主时,他心里有过的翻江倒海自不必提,更因这段往来中对她的了解而越发警惕。

哪怕他求娶长公主,也是打算与她远离朝堂、纵情山水,不敢留她在盛京,怕有朝一日她找回记忆又生出牝鸡司晨、惑乱江山之心。

姬晟突然让长公主来行亲蚕礼,谢侍郎觉得不太妥当,要是长公主有心再染指朝堂,姬晟这个决定无异于给她开了方便之门。

姬晟已是大权在握,决定好的事鲜少有人能说动。

见谢侍郎站出来反对,姬晟面色依然淡淡的,口中说道:“这几年朕时常缠绵病榻,多由长公主协理政务,长公主为大盛江山殚精竭虑,百姓之中也多有赞誉之声,比之还未定下的皇后岂不是更适合主持亲蚕礼劝农桑?”

姬晟虽是因为恼火容双的那封信而临时起意,到此时却是决定好要让容双出面主持亲蚕礼。

新年伊始,姬晟曾打算赦免一些被容双罢免或流放的老臣,可他让人细查之后却发现这些人无一能赦免,若非先帝驾崩时有过一次大赦,这些惩处相对于他们做过的事来说甚至还太轻了。

就连当初死在流放路上的李丞相一家,也是铁证如山、罪无可赦。

若非罪证摆在眼前,姬晟也不肯相信朝中曾经有过这么多蠹虫,大盛曾经被他们把持朝纲、岌岌可危。

容双将他囚于宫中、干涉朝政是事实,她放浪形骸、水性杨花也是他亲眼所见,可若说她祸国殃民、残害忠良,这罪名又太重了些。

想到过去容双一次次邀欢、逼迫他“伺候”她,姬晟觉得她至少是曾经想要当皇后的,只是去年她察觉再不会翻身之日,才决意要回北疆去;现在她又忘了这几年的事,所以才会对盛京毫无留恋。

虽然不能真的把皇后之位给她,姬晟觉得让她代皇后行一次亲蚕礼,日后她想起来了也不会太过遗憾。

姬晟说:“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多劝,早早拿出个章程来便是。”

谢侍郎还要再说点什么,李尚书已经开口应下:“臣等遵旨。”

顶头上司都应了这事,谢柳两人都不好再多说,跟着李尚书一起退下。

出了殿门,谢侍郎忍不住问李尚书:“您为什么不劝阻陛下?”容双可是长公主,怎么能代皇后出面行亲蚕礼?

李尚书手执笏板,语重心长地说:“小谢啊,我们在朝为官,不能事事较真,大事务必好好劝,小事睁只眼闭只眼。亲耕礼与亲蚕礼,本意都是劝百姓勤务农桑,也没哪条律令条文明说一定要皇后出面来主持,这点小事何必死谏到底?”

谢侍郎无言以对。

这位李尚书是三朝老臣,为人处世很有一套,长公主垂帘听政期间他岿然不动,姬晟掌权亲政还是十分尊敬他,约莫和他这为官原则有极大的关系:小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他绝对会站出来力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