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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二十分,盖革家射出一道强烈的白光,犹如一阵夏日的闪电。正当黑暗再次将它笼罩将它吞没时,一阵微弱细碎的尖叫从屋内回荡了出来,消失在雨水淋漓的树丛间。我赶紧下车,可走在半路,回声已经退散了。

那尖叫声里没有恐惧。有的是惊喜参半的语气,酒醉迷离的腔调,十足弱智的口吻。那声音令人作呕。让我想到栅栏窗户里的病床上那些身穿白衣、手脚绑着皮带的人。等我走进树障的豁口,闪身绕过遮挡前门的部分时,盖革的老窝已经复归寂静。狮口里的铁圈便是门环。我伸手抓了上去。就在这一刻,似乎有人在等信号似的,屋里传出三声枪响。好像有谁粗粝地长叹了一声。接着,忙乱中有什么软软的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屋里响起急骤的脚步声——有人逃跑了。

门前的马路很窄,好比架在水沟上的步行桥,为了解决围墙和堤岸边缘之间的缺口。没有走廊,没有空地,也没有路可以绕到屋后。后门开在一段从下方小巷似的街上筑起的木台阶顶上。我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听见了“哒哒哒”踏下台阶的脚步声。接着突然传来汽车发动的轰鸣声。那声响很快没入了远处。好像又有一辆车发出了声响,但我不能确定。眼前的这座房子如墓穴般死寂。不必着急了。里面的东西跑不了。

我骑在车道一边的围栏上,朝挂了帘子却没有装纱幔的落地窗探出身去,透过两块窗帘中间的缺口尽量向内张望。我看到墙上的灯光和书橱的一角。我回到车道上,助跑了整条车道和一段树障,用肩膀狠狠撞上门去。加州的房子,你唯一没法走的大概就是正门。我只落得个肩膀剧痛,急火攻心的下场。我再次爬上栏杆,踹碎落地窗,用帽子裹着手,差不多拔干净了底下的碎玻璃。这下我可以把手伸进去拉开扣住窗户和窗台的插销了。剩下的事很简单。窗户顶上没有插销。锁扣开了。我翻进去,扯掉贴到脸上的帘子。

对于我是怎么进来的,屋里的两个人都毫不在意,虽然其中只有一个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