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陶窑(第2/2页)

美华戴上手套,拿了一个槌子,说要开窑给我们看,那是个烧木柴的窑,不是电窑。我说不必了,生怕火候不够,早开了不好。美华一面打去封口处的砖,一面说:“烧了七天七夜了,正是打开的时候。”

看见她站得高高的,熟练的一槌一槌把红砖打散。看着、看着,我第一次对自己说:“我羡慕她,我羡慕她,但愿这一刻,就变成她。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比她更美了。”一生承担自己的命运,绝不随便羡慕任何人,也不想做任何人,只有这一次,梦,落在一个做陶的女子身上去。那份对于泥土的爱啊,将人亲得那么干干净净。

天色暗了,我的归程向北。

美华问我要什么,没有挑那些烧过的陶,走到架上,捧下一个待烧的白坛子——就要这份纯白了。

“那你当心捧住哦!这不过还是泥巴,没烧过,一碰就破了。”美华说。

我将这一个线条雅美极了的泥巴坛子用双手轻轻捧住,放在膝盖上。

回程时,出了小车祸。当!后面的车撞上来的时候,我整个身子往后仰去,而手的恣势不变——抱着我的泥巴。

照片上这一个看上去好似素烧的坛子,是在那片桃源仙境里得来的。

那座窑,叫做“华陶窑”。

什么时候,才能够丢开一切的一切,去做一个做陶看野花的人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概才算快乐和自由的开始吧。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