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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要尽快辞掉这份工作不可,却又拖拖拉拉地过了一天又一天。老实说,我的确舍不得按时发薪的生活,不过,我还是应该早点下决定。

东西商事的做法,怎么想都很可疑。卖出黄金却不将食物交给客人,只塞给客人一张作为收据的纸,会被认为是诈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受害者却不会立刻到处声张,这是因为前一、两次的利息确实会汇进受害者的账户,而个性温和的老人们看到那些数字,也就完全地放心了。

我几乎都和仓持一起行动,只有一次他感冒请假的时候,和别的推销员一组。那个男人叫做石原,总是扳着一张扑克脸。他看到我的时候,这么对我说:“你就是田岛啊?原来如此,果真和仓持说的一模一样。”

我偏头不解他指的是什么。石原嘴角略为上扬笑道:“他说你有一种可以让老人放心的特质。就算没有特别可取之处,这种特质就是你最大的武器。你今天就待在我身边,不管我说什么,你就拼命点头称是,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的眼中是那样的一个人。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赞美。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和石原走出公司。

我们的目的地是一个独居老太婆的家,而且是一个耳背的老太婆。当然,石原很清楚这点。

“买、黄金、比较好哦!”石原在老婆婆耳边大吼。“要是、有很多存款、就领不到、年金了。”

然而,老婆婆却陷入沉思,看起来似乎没有打算要买黄金。

石原再度大吼:“你有、存折、和寿险的保险单吧?有的话、请你、拿到、这里来!我会帮你看。”

老婆婆说不定是对自己听得见感到高兴,也可能是平常没有说话的对象,他竟然按照石原所说的将存折和保险单拿了来。

“印章呢?”石原问。不过,这句话的音量比刚才小了些。

“咦?”老婆婆反问。石原用手指比出印章的形状,又问了一次:“印章呢?”他的声音依旧不大。老婆婆焦急地将耳朵凑近他。

“印章!”石原这下总算提高了音量。老婆婆会意地点头,走进屋子里去。

这是一种巧妙的作战方式。要是石原一开始就要求老婆婆同时拿出存折和印章的话,她一定会有所怀疑。然而,石原却分别要求她拿出来,而且故意花时间让她明白他要的是印章,以防止老婆婆思考。

在她回来之前,石原检查了存折和保险单。

“银行存款没多少钱。没必要冒险。”石原看着数字,喃喃自语。

当老婆婆一拿着印章出现,石原立即将存折还给她,然后从她手中接过印章,确认和盖在保险单上的章是否相同。老婆婆大概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吧。

石原将保险单和印章交给我。“你回公司将这个交给黑泽小姐,然后照她的话去做。”石原小声而且快速地说。老婆婆大概听不见。

“咦?带这个回公司吗?”

“对啦!动作快!她会起疑的。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对老婆婆微笑!”

我不明就里地按照石原的吩咐做。当然,老婆婆神色慌张地不知道对石原说了什么。我听见他安慰老婆婆说:“没事的。”于是我离开了老婆婆家。

黑泽小姐也是推销员,但实际上我很少看她跑业务。她大多时候都是对着共用的办公室桌吞云吐雾。五十开外的她,看起来是女推销员的头头。

我一回到公司,她果然抽着烟在看女性周刊。我将保险单和印章交给她,同时传达石原的话。她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听我说完后,看着保险单低声地说:“七十岁啊?嗯,应该有办法吧。”

接着,她开始在嘴里反复背诵保险单上的地址、姓名、出生年月日等个人资料,同时一面从椅子上起身,往厕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