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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说伤势痊愈需要一个月,然而我只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星期,出院后我休息了两天,隔周的星期一就到公司上班了。

我回到工厂时,大家的态度很冷淡。所有的同事都避免和我的四目相交,即使我主动加入大伙儿的谈话,他们也会故意各自走开。虽然我早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形发生,但是实际看到大家的态度,还是很受挫。

他们一定很在意我招来藤田的恨意这件事。我想,他们一定觉得我很可怕,是个双面人。我可以感觉到,他们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宁可避开我,明哲保身。我回去做原本搬运资财的工作。

午休前三十分钟左右,组长来找我。组长像是被大雨淋成落汤鸡似地,一脸灰败,要我跟他过去一下。

他带我到离生产线稍远的一处休息区。一旁立着一块黑板,可以挡住来自通道的视线。身穿白色制服的课长坐在那里抽着烟。我和那位课长几乎不曾交谈过。

组长要我和课长面对面坐下,自己也在一旁的椅子落座。

“你是田岛吗?”课长的目光透过眼镜,看着我的名牌说。“发生了很多事情,真是难为你了。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嗯,差不多好了。”我含糊其辞地点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惶惶不安。

“那件事之后,警察也来找我问了一大堆事情,真是累死了。噢,警察也去找过组长吧?”

组长突然被课长点到,一语不发地点头。

“给您们添麻烦了,真对不起。”我先道歉再说。

“嗯,那没什么。问题是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课长在说什么,看着他的脸。

“毕竟,加害者是藤田吧?而遇刺的人是你。同一个工作单位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总是个问题。生产线上重视的是团队合作,对吧?要是小组内出现纠纷,组员就会无法集中精神上工作。”

我想,我已经很清楚课长想要说什么了。“我会被调到其他工作单位吗?”

然而,课长却没点头。他用手指抵住眼睛的正中央,调整位置。

“嗯,这也是一个方法。”课长嘴里像是含着一颗卤蛋,咕哝地说。“但是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间工厂,这么一来,我们可能很难继续用你。”

听到这里,我终于了解了他们真正的意思,睁大了眼睛。“你们要我辞职吗?”

“不不,”课长挥挥手。“我们没有要你辞职。只是,你再待下去也很辛苦,再说你还年轻,还有本钱从头开始……我想,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心想:“这跟要我辞职有什么两样?”但我没说出口。

我看着组长。他脱下工作帽,抚摸帽缘的地方。深蓝色的帽缘表示职位是组长。

我并非不能理解他们的困扰。虽说藤田已经辞职,但同一个工作单位的员工发生杀人未遂的案件,直属上司当然会被追究管理责任。设法处置田岛和幸很可能是公司的指示,而不是他们的本意。

然而,我实在无法点头同意。我举目无亲,要是被赶出单身宿舍的话,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再说,要找到下一个工作谈何容易。我唯有留在现在的公司里才是生存之道。

“我不能辞职。”我老实说,“课长说的我懂,但我一旦辞职了,不知道接下来要靠什么维生。而且重点是,我算是这起事件的受害者,我一点也没有……”

这个解释虽然不得体,至少强调了错不在我。课长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但没有反驳我。

“我知道了。那么,今后的事我再好好想想。”课长从椅子上起身,对组长使了个眼色。组长重新戴上工作帽。

我不认为事情就这么落幕。我很在意课长打算怎么重新思考。我看着组长闷不吭声走在前头的背影,陷入一种错觉,仿佛脚底虚浮,摇摇晃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