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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就是这么一回事——这是我的感想。

小富自葬礼的隔天就没有再到家里来。原本她就是被雇来照顾祖母的,没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之前小富总是自行决定厨房里调味或烹饪用具的摆放位置,以方便自己使用,但母亲似乎并不中意她的配置,有时候还会到厨房里去整理一番。她似乎想要重新整顿一切,即使容器里头还剩下一点砂糖或盐巴,也都直接丢进垃圾桶。

头七那天,亲戚们再度聚集。这天可真成了一场宴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彼此心知肚明而疏于注意的关系,有不少人尽兴过了头。

表面上,父亲的亲戚和母亲娘家的人状似亲密,但身为孩子的我也察觉到,他们实际上并不和睦。特别是姑婆们似乎对于最终这个家的财产成为母亲的囊中物,感到不悦。

“峰子这下子就可以随意改建了。从以前她就一直抱怨她不喜欢这样的古厝,现在总算让她如愿了。”大姑婆歪着嘴说。她说话的对象是父亲的堂姐妹们。不知何故,田岛家的子嗣大多是女性,亲戚也是压倒性以女性居多。

“峰子一直忍耐到现在吗?”

“是啊。因为大嫂不肯。毕竟这个家还是登记在大嫂的名下。”

“哦,原来如此。”其他的女人们暗自点头。

我之所以能够偷听到她们的对话,是因为我在隔着一道纸门的走廊上看漫画杂志,而她们并没有看到我的缘故。

“除了房子的事,峰子大概可以落个清闲了。听说以前跟伯母之间发生了不少事。”一个父亲的堂姐妹说。

“噢,那倒是啦。”另一个父亲的堂姐妹语重心长地随声附和。

“听说伯母的身体还硬朗的时候,好像对峰子挺严的不是吗?”

“才不严呢。对我们而言,那算普通了。之前我会听大嫂诉苦,心想娶媳妇儿的时候,真的是要充分调查一下才行耶。当初如果娶一个更乖巧一点的媳妇的话,大嫂一定可以活得很长寿。她常说,都是峰子害她折寿的。”

“说不定就是这样唷。因为伯母被关在那个原本是茶室的房间里,不是吗?一整天都待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并根本治不好嘛。”

“再说,峰子最近完全都没有照料伯母的起居,不是吗?听说请了个女佣,大大小小的事都丢给那个人去做。”

“那个女佣也真的是。”大姑婆说。“听说人不机灵,做起事来马马虎虎的,做的菜也很难吃,吃她做的菜还真辛苦哩。”

女人们一同叹息。

“这么说,伯母简直就是被峰子杀死的嘛。”

其中一人的发言让所有的人霎时都沉默了。

“话不能这么说。不管怎样,这句话也说得太过火了。”有人发出了一句责备的话,但话中却带有幸灾乐祸的语气。

“不,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大姑婆说。这已不是半开玩笑的说法了。“我认为大嫂是被那个人杀死的。只不过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是了。”这下果然不好轻言附和,所有人都不发一语。

当时因为出现了“被杀”这类令人不安的话语,所以这段对话我记得很清楚。虽然我对于电视剧里的杀人事件早已耳濡目染,但在现实生活中倒是前所未闻。

还是孩子的我也察觉到了母亲期盼着祖母的死。但是当时的我,却还无法联想到母亲是因为如此,才故意把祖母关在那样的房间或请来一个做事不利落的女佣去照顾祖母。

自此之后,我看待母亲的眼神有了些许的转变。

祖母死后,大伙儿忙碌也是一个原因,几乎没有全家聚在一块儿好好地吃顿饭。父母交谈的内容不是哪里的谁包了多少奠仪,就是奠仪的回礼要送什么才好。两个人绝口不提对于祖母去世有何感想。

在法事按照世俗礼法结束之后,这个情况也没有多大的改变。暂时休诊的诊所重新营业,父母又与从前一样被工作追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