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第2/2页)

来到奉天城里,她愈发地觉得孤单无靠,没有马占山的日子,她寂寞,马占山的回来,她又觉得难熬。

马占山每次回来,从来不问她过得怎么样,每次多一句话也不说,上来就把她按到炕上,然后迫不及待地扒她的衣服,发泄完,便睡。睡醒了,又和她说一些很下作的话,仿佛不这样,就没有欲望和她做那件事。马占山在北镇给春芍带来的生活,已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就在这时,谢伯民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她觉得生活有了内容。

从那以后,她差不多每日都要到谢伯民那里去坐一坐。

有时谢伯民很忙,埋下头,核对账目,她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等。有时她呆呆地望着谢伯民那张年轻的脸,这张脸很生动,不同于宋先生,更不同马占山。四十多岁的马占山生活无度已显出几分老态了。

见多识广的少东家,领着春芍参观了他的几家药店,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药店,她说不清谢伯民有多大的家业和财产,走在街上,有许多人和少东家打招呼,他们不称他为少东家,也不叫名字,都一律叫他谢老板。谢伯民对待这些人显得很散淡,不冷不热的样子,谢伯民仰着头走路,仿佛整个奉天城都在他的眼下。

谢伯民的衣着总是一尘不染,从头顶到脚都那么光光亮亮。有一次,谢伯民又陪春芍去戏院,她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气味。她说:是啥东西这么香?

他说:是香水。

她从来没用过香水,她没听说过,只用过香包,那里面装着几棵香草。

第二日,他就送给她一个瓶子,瓶子里的液体是金黄的。他说:这就是香水,日本货,送给你了。

她觉得,谢伯民的身上越来越奇妙。有一种东西在远远地牵引着她。她又寻找到了那种美好的感觉。

夜晚,她经常在梦里醒来,醒来之后,眼前便都是谢伯民的影子了,然后,她便再也睡不着了。

她觉得谢伯民不仅在生活上关爱她,也是最了解她的人。有几次,谢伯民把城里戏园子里的戏班子请到了家中。谢少东家在奉天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做这一切,不足挂齿。他不仅让戏班子唱戏,还让春芍装扮上了,春芍刚开始不解,推却道:嗓子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谢伯民笑笑道:那你就在心里唱。

装扮好的春芍往那一站,家伙一响,便感到自己立马换了一个人,种种以前风光的场景,使她不能自禁,她虽然唱不出了。这时只能别人代唱,她做出的是那些令人梦牵魂绕的动作,此时此刻,心神又一次合一了。唱到动情处,她望着坐在跟前的谢伯民,竟热泪横流,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恍然间,她又回到了十六岁那一年在谢家大院时的情景中。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意识到,以后的日子,自己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谢少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