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吾 时间能以扭曲的形态前进(第2/7页)

是她主导了大半的性行为。天吾几乎什么都不想,只按照她的指示行动。没有必要选择,也没有必要判断。她对他的要求只有两个。一是让阴茎硬起来,二是不要错过射精的时机。如果她说“还不行,再坚持一会儿”,他便竭尽全力不射出来。“好啦,现在射,快!快点!”她这样在耳边低语时,他就在这时准确地、尽力猛烈地射精。这样,她就会表扬天吾,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说:天吾君,你真是了不起。而对准确性的追求,本是天吾与生俱来的拿手好戏之一。正确地加标点符号,寻找最短距离的算式,也都包括在内。

和比自己年轻的女性做爱,就不可能这样。自始至终,都得由他来思考各种事情,作各种选择,下各种判断。这让天吾觉得很不舒畅。种种责任都压在他的双肩上。他简直像一艘航行在汹涌澎湃的海面上的小船的船长,得掌舵,得检查风帆的状态,得把气压和风向都装进脑袋。还必须约束自己,提高船员对自己的信任。细微的失误和小小的差错都可能导致惨剧。这么一来,说是做爱,不如说更接近完成任务。结果,他会因为紧张弄错射精时机,或者在该硬时却硬不起来。于是他越来越怀疑自己。

但与年长的女朋友之间,这样的差错大多不会发生。她高度评价天吾的性能力,总是表扬他,鼓励他。天吾唯一一次过早射精之后,她便小心翼翼地不再穿白色衬裙。不仅是衬裙,连白色的内衣也不再穿了。

这天也是,她穿了一套上下都是黑色的内衣,还做了细心的口交,并且尽情赏玩他阴茎的坚硬和睾丸的柔软。天吾能看见她裹在黑色蕾丝胸罩中的乳房随着嘴巴的动作上下颤抖。他为了避免过早射精,闭上眼睛,思考起吉利亚克人来。

他们这里没有法庭,也不知道审判具有何种意义。他们至今仍然不能理解马路的使命,仅从这一件事,恐怕就能明白对他们来说,要理解我们是何等困难。即便是在马路已铺设完的地方,他们照旧穿行于密林中。经常能看见他们全家人带着狗排成一列,艰难地行走在马路近旁的泥泞中。

他想象裹着粗陋衣衫的吉利亚克人排成一列,带着狗和女人们,在马路旁的密林中默默步行的光景。在他们的时间、空间和可能性的观念中,不存在马路这种东西。大概与其走在马路上,不如走在密林中,纵然有所不便,他们也能更明确地把握自身的存在意义。

吉利亚克人好可怜。深绘里说。

天吾浮想起深绘里的睡容。深绘里穿着天吾过大的睡衣,熟睡着。过长的袖口和裤脚卷着。他把它从洗衣机中拿起来,放在鼻尖嗅闻。

这种事情不能想!天吾猛然回过神来。但已经太晚了。

天吾在女朋友的口中已经猛烈地射了好几次,她一直用嘴接着,直到射完,然后下床去了洗手间。天吾听见她拧开水龙头放水和漱口的声音。然后她若无其事地回到床上。

“对不起。”天吾道歉说。

“你受不了,对吗?”女朋友说着,用指尖抚弄天吾的鼻子,“没关系的,别介意。哎,我说,感觉就那么舒服吗?”

“非常舒服。”他答道,“过一会儿我还能再来。”

“嗯。开心地等着。”她说,然后把脸贴在天吾裸露的胸膛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天吾感觉她静静的鼻息拂过自己的乳头。

“我看着你的胸膛,抚摸着它的时候,你知道我总会联想起什么吗?”她问天吾。

“不知道。”

“黑泽明电影里的城门。”

“城门?”天吾抚摸着她的后背,问。

“喏,《蜘蛛巢城》、《战国英豪》那些黑白老片里,不是有又大又牢的城门吗?上面钉满了大头铁钉。我总会联想起那个来。又坚固,又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