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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德

所谓善良的富耶先生大概就是哲学家阿尔弗雷德·富耶,他的作品当时很走红。这记录又一次证明费尔南德无惧涉猎严肃著作。“对我们周围的一切……保留着美好的回忆”仿佛是用一种模糊的方式暗示已经遭她嫌弃的诺埃米妈妈,但并没有指名。她提到了“小米歇尔”,表示天真无邪的费尔南德还暗中希望有一天她这个继子对她产生某种程度的感情。

米歇尔需要这一张护身符,不仅帮助他面对忌日周年的弥撒,还得面对结婚典礼,对于一个四十七岁的男人来说,第一次婚姻已经让他痛心疾首,这些事情都是考验。头一天晚上,在让娜家举行了一个庄严的仪式:首先把留给两姊妹的银器分开。所有的东西都包着薄绢在餐厅的桌子上摆好,弗罗兰忙着一次又一次地数餐具的件数,给每件东西的样式、价值和重量开列详细的单据。有一样东西没有写价值和重量,那是一个大的糖夹子,做成熊爪模样,上面盘着一条蛇。这东西太可怕,米歇尔大概宁愿放起来不用的。到了下午这么晚的时候,珠宝店铺都已经关了门。泰奥巴尔德戴上帽子,穿上外衣和防雨套鞋,到他认识的一个金银匠家里去,这个人愿意到他的商店里鉴定一下那些东西,并称一称重量。米歇尔觉得这些人谨小慎微,锱铢必较,颇有些小家子气。当初要跟他疼爱的妹妹玛丽分配父亲留下的首饰和小摆设时,兄妹俩闹着玩似的为每件东西抓阄儿,他做了手脚让玛丽赢到她最喜欢的东西。那个熊爪子模模糊糊地有些象征意味,败坏了这次婚姻的气氛。

十一月八日的清晨终于到来,我估计,就像布鲁塞尔通常十一月的早晨一样,雾气蒙蒙,寒意逼人。这样的气候无助于产生脉脉情意,也显不出幸福光辉的妆扮。本堂区的教堂平凡简陋,米歇尔请来的客人也不多。他的母亲和儿子从里尔来到了。那母亲已经担心将来的子女可能减少“小米歇尔”应得遗产的份额。她身着一件灰色或者说灰绿色的宽大衣裙,显示出一位美妇人令人目眩的仪态,当年她出嫁几乎与欧也妮·德·蒙蒂茹跟拿破仑三世结婚同在一个时期。米歇尔的妹妹,玛丽·德·博杜安大概是从加莱海峡省赶到的,还有她的丈夫,那是个彬彬有礼而又愁云满面的人,在他身上有冉森教派的严格和王室的古老高雅。贝尔特的哥哥博杜安,出于对米歇尔的忠诚也来参加典礼。和蔼可亲的介绍人男爵夫人当然占据着主祭台。费尔南德的家人坐的前后排凳子足足填满了中厅。必须把这些人跟大家隔开。

一个惊喜等待着米歇尔:直到最后一刻费尔南德才向他介绍了她的伴娘,荷兰美人儿莫尼克。她是前一晚从海牙来的,当晚就要回去。她身穿一袭粉红色天鹅绒的衣裙,深色的头发上戴一顶粉红色的大呢帽。莫尼克迷住了米歇尔,让他心旌摇荡。如果当年沃男爵夫人请的是这个美目流盼艳丽绝伦的人儿到奥斯坦德去过复活节假期的话……但一切都太晚了,何况这位小姐已经订了婚。再说,费尔南德穿着白色镂花的新娘装,也自有一份魅力。不过,他觉得她穿着旅行时的紧身装,抛开一切繁杂的事物,准备跟他一起走向远方时的魅力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