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的巡礼 07(第3/4页)

在接下来那个世纪的动乱当中,宗教贵族忠实于外国主子,从而获益匪浅。瓦隆地区卫兵的长矛也许就是在列日铸造的。连奥朗日的纪尧姆手下士兵的长矛也如此。无论任何时候,武器制造商几乎公开走私。小人物一派忙忙碌碌,却没有卷入尼德兰其他地方的人民起义中去。佛兰德的命运还有待考虑。像黑死病一样的异端思想在列日人这里仿佛不像别处的毒性那么强:人们很快摆脱了再洗礼派那些扫兴的家伙,该教派的理论在穷苦人中倒很有吸引力。一个起义军的遗孀到斯特拉斯堡去,在那里嫁给了一个叫加尔文的人。一五八五年,让·德·加蒂埃续弦娶了市政府一位官员的女儿,巴尔贝·德·夏多。在婚宴上,男人们一定兴高采烈地评论安特卫普和莱克卢斯两地又被西班牙军队占领的消息;而女人们,我估计,关心的尤其是新娘子的穿戴装束。三十年过后情况相反,当让的儿子跟也是市政官员的女儿伊萨贝尔·德·斯克莱塞联姻时,与外国人关系密切或串通一气惹来了麻烦。尼德兰七省共和国的新教徒和想反对神圣罗马帝国的法国国王都收买争取小人物一派的支持。但小人物的首领们下场很惨。在订立《奈梅亨条约》时,谈判会议上拒绝接见他们的代表。主教最后赢得了决定性的一局,也就是说,在一个世纪之内占了上风。

在王公贵族和官吏的升沉起伏当中,就像整个的欧洲一样,洛可可风格的列日沉溺在专制体制和生活的旖旎温柔之中,过着积极的、相对平静的日子。戴着假辫子、穿着黑缎短裤的“希鲁”,不时地也要受到穿燕尾服或者工作服的“格里努”侮辱。手艺工人行业工会前期的活动归根到底也就是自相残杀,然而那种热情也已熄灭了。手艺工人为无产阶级所代替,然而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名字。显然,费尔南德家的历任市长心惊胆战要预防的火灾,就是这个充满了铁匠和武器制造工匠的城市里发生火并。大概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几个烫着他们族徽和市徽的煮沸皮桶成了他们的标志,当火灾威胁着工场、贫民窟以及富裕人家的华宅时,就用类似的桶运水救援。我参观这家族的一个城堡时,有人还把几个这样的皮桶给我看过。可以估计到,路易-菲利普,弗朗索瓦-德尼,让-阿尔努尔,皮埃尔-罗贝尔和让-路易也曾竭尽心力扼杀从法国传播来的新思想,因为那些思想会燃起小人物一派的怒火。

任何地方都是如此,现实的利益迫使小人物和大人物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必须保持一种怀有敌意的共生关系。如果没有武器制造的产出,主教只是个人微言轻的亲王,他的财务总管让-阿尔努尔也不知道如何装满钱柜。然而工人的生计也全靠着生意兴隆,也就是说要看时局的发展。七年战争中需要火枪,卡尔杜什在大路上抢劫旅客,维特打碎自己的脑袋都要用轻便手枪,还有绅士们在布鲁塞尔的客厅里耍弄着带有镂花圆头的细瘦长剑,大家的生计都取决于有人来买这些武器。在这个时期,人口增长了两倍,手工业的产值和货币都大大增加,可以补救各式各样的弊病,伏尔泰反映出了人民的声音,反对教会规定一些不许工作的节日,剥夺工人天天工作的权利。发展工业包括制造火器都会带来利益,这成了会惹恼不少人的世俗教义。让-阿尔努尔和皮埃尔-罗贝尔对于这一点并没有异议。

渐渐地,随着局势的自然发展,这些经营企业的贵族与富裕的资产者区别越来越小了。从法国吹来的风将把他们的封建权利扫除殆尽,但其实很久以来,领主们的财富取决于从农庄主那里得到的优厚分成,而不仅仅是像过去那样直接取自地租。也是很长时期以来,这些出身高贵的人把他们的资金投在工业和贸易上,同时也通过银行家的经营周转进行投机活动。从十八世纪开始,使用煤炭越来越普遍,这样也逐渐使半手工式的制造业转变为大工业。第一批高门大户人家在他们那毫无出产的牧歌式的田园牧场底下发现了煤田,他们的高兴劲儿肯定跟拥有一口油井的得克萨斯农庄主或阿拉伯王子一般无二。时移事易,在这个越来越热衷于贸易买卖的比利时,某一个卡蒂埃男爵当上了企业家,另一个卡蒂埃先生荣获工程师的头衔,一直受到重视的贵族身份更多地是保证在行政参议方面得到一个好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