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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说,“那100家面店我吃过的很少。”
“你以前吃过几家?”
“一家。”
“就是99家没吃过的意思?”
“废话。”
“你真的有语言表达障碍。”我说,“一般人会直接说只吃过一家,而你却说:吃过的很少。”
“一家不是很少吗?难道一家叫很多吗?”
“嗯。”我小心翼翼,“你说得很有道理。”
她没回话,又低下头滑手机。
还好,面端上来了,她才又抬起头。
“开车要小心,尽量不要讲电话。”我吃了一口面后说。
“我们真的很久没见了。”她看我一眼,“没有共同的话题很正常,你不用绞尽脑汁想话题。”
“我还是专心吃面好了。”
我闭上嘴,偷偷看她吃面的样子,吃相很优雅。
有些人用筷子夹起面时,会习惯性地上下晃几次,再送入嘴巴。
但她夹起面时,会缓缓直接放进嘴里,筷子不会上下晃动。
如果面条太长她就咬断,不会再用筷子拉扯或“咻”的一声直接吸进去。
我突然有种这是我第一次看她吃面的感觉。
但应该不会吧?
我努力找寻记忆中所有关于她的影像,确实没发现她吃面的影像。
再看了一眼她拿筷子的手……
“你好厉害,竟然能用左手拿筷子吃面。”
“我从小就用左手。”
“啊?”我大吃一惊,“你是左撇子?”
“嗯。”
“可是……”
“可是你不知道是吧?”她淡淡地说,“因为你不怎么注意我,所以不知道我是左撇子很正常。需要那么惊讶吗?”
我完全接不上话。
如果我口口声声说记得关于她的一切而且记忆仍然清晰,
却根本不知道她是左撇子,那我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她是左撇子没错啊。
难道我只是自以为记得一切,但其实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我吃饱了。”她说。
“你还剩一半耶。”
“我已经吃很多了。”
“小碗的干面只吃一半还敢说吃很多?”
“我还吃卤味了啊。”
“卤味你也只吃两三口,我还以为你要把面吃完再专心吃卤味。”
“反正我吃很多了,我饱了。”她说。
“你食量这么小,”我很纳闷,“为什么脾气却那么坏?”
“食量跟脾气无关。”
“是无关,但很难想象。你能想象火山爆发时天崩地裂,但火山却吃很少吗?”
“莫名其妙的比喻。”
“你吃那么少,怎么还有力气发火?而且一火就是十几年。”
“我不是因为生气而离开。”
我愣了一下,她这句话好像有深意。
“那你为什么离开?”我问。
“我不想说。”
“泄露一点就好。”
“我有语言表达障碍。”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坚定,这代表她死也不会说。
“你都吃这么少,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我问。
“现在才知道要关心,会不会太晚?”
“我根本不知道你食量这么小啊。”
“你不知道的事很多,不差这一件。”
“你会不会常常在睡梦中哭着醒过来,然后喊:肚子好饿?”
“神经病。”她把她的碗推向我,“你说我食量小,想必你食量大。你把我的面吃完,还有这盘卤味也吃完。”
“你点太多卤味了。”我看着那一大盘卤味。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都夹一点。”
“原来你也不知道我爱吃什么。”
“知道你爱吃什么很重要吗?”
“奇怪,同样都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不知道好像罪该万死,而你的不知道却是理所当然?”
“我没说理所当然,我只是毫不在意。”
“我还是专心吃卤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