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道破(修)

洛王府里,宋允墨诊治完之后,把杜景文的手小心地放回被子中。

老管家在旁边期待地望着他。

“殿下,您的身体不能再饮酒了。否则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宋允墨面无表情地说。

杜景文惨笑道:“宋大人其实不用为我劳心劳力,我只是一枚弃子,废人一个。”

宋允墨略微沉吟了一下,起身道:“若连殿下自己都想放弃,臣以后便不再来了。”

杜景文愕然地看着眼前艳丽无双的男子,沉声问:“你为什么帮我?你知道,我并不能回报你什么。”

“一个人想死容易,要活着却很难。更何况亲人沉冤未雪,活着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寻死?”宋允墨的脸上平静无波地,甚至透着冷漠。

杜景文的瞳孔收紧,握着双拳撑起身子:“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宋允墨只是看着杜景文,不置可否。

杜景文虽在府中荒废多年,但也风闻宋允墨对人冷漠,惜字如金。只要不想说的,无论旁人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他低头苦笑:“就算长乐的事有蹊跷,如今的我又能做什么?”

“殿下能做的,就是娶了崔梓央。”宋允墨字字落地有声。

杜景文仓皇道:“不,不成的。自小与她有婚约的是王阙,她喜欢的,也是他。”

“皇后娘娘早就取消了王崔两家的婚约。王家隐匿多年,洛王殿下这么肯定崔家小姐的心意?”宋允墨背手道,“前些时日臣过府给崔小姐查看药方之时,听她向随身丫环打听过殿下的近况。”

“她,她病了?严重吗?她向人打听我?”杜景文因为激动,咳嗽了两声,老管家连忙上前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宋允墨看着眼前面容憔悴的男子,眼眸因为希望而迸发出一点光亮。

“您贵为皇子,能做的仅仅是在这里向臣打听一条消息吗?若想保护别人,自己先要强大。死去的长乐公主,珍嫔娘娘,还有活着的承欢公主,崔家小姐,难道都不足以成为殿下重新站起来的力量?您明明知道,皇上在等。”他说出口的话很残酷,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杜景文低着头半晌不语,宋允墨告辞。

回宋府的路上,六曲在轿子外面问:“公子是想以后为洛王办事吗?”

宋允墨道:“为何这么问?”

六曲连忙摇了摇头,也不管宋允墨是否能看见:“公子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

“你应该还记得,当年三王之乱,大皇子被秘密处死,二皇子和五皇子死于流放途中。大皇子的生母静妃自缢于长春宫,二皇子和五皇子的生母德妃娘娘也被皇上关在德福宫,直到这两年才解禁。”

““小的记得很清楚,公子当时还没回京呢。那一场动乱,皇家连折三位皇子,两位妃子,牵连者达数千人。反而生了四皇子的娴嫔娘娘,一下子被升为贤妃,连带着四皇子也子凭母贵。”六曲仰头回忆道。

宋允墨淡淡道:“我听闻若论皇上的宠爱,德妃宋氏远胜于贤妃沈氏,甚至是当年的珍嫔李氏,也因为生了长乐公主,而颇受皇上敬爱,有意晋她为妃。静妃甄氏是皇上还在做太子的时候便陪在他身边的老人了,最是贤淑大度。可三王作乱,长乐公主拒婚,静妃,德妃,珍嫔相继失势,或死或关。”

六曲一惊,瞪着轿子。公子这话仔细琢磨起来,为何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呢?难道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步步惊心的策划?

“三王死后,卫王成为唯一能够跟太子抗衡的皇子。七皇子若不成为一个废人,肯定还有人惦记。皇上这么做,其实也是一种无言的保护,可惜洛王和珍嫔都没有看懂,反而因此绝望和颓废。皇上一直等洛王自己想通,想不通也就永远是这个样子了。”

六曲咋舌:“您的意思是……皇上故意冷落洛王,为了怕那些人迫害?那公子为什么劝洛王振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