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行路难(第2/3页)

“她个小姑娘家,连鸡都没杀过,直接杀人……心里恐是害怕的很,行事有几分异样是正常的,咱们别多表现什么,把这事混过去,待过几年她大了,慢慢忘了就好了。”姚敬荣低声,又叹着惊奇,“说来,千枝到是厉害,我是知道她力气大些,万没想到她敢下手杀人,能敌得过个大男人。”

“她那力气哪是大些能形容的?你是没看见,扛个大男人跟扛鸡崽子似的,至于她那身手……”季老夫人苦笑,目露回忆,“我依稀记得,前年千枝去她外祖母那儿消夏,不是说遇着个远房伯舅是当武将的,就跟人家学了几手吗?还晒的跟个黑猴子似的,老三媳妇老大不满意呢!”

“到是有这事儿,我还以为人家只是教她个皮毛,哄着她玩呢,谁知道竟还学了真本事回来了!”姚敬荣摇头嘟囔着,“不知是哪个武将这么不正经,竟还教个小丫头杀人的手艺!!”

其实,人家武将哪教过姚千枝真功夫啊,确实是胡乱练了些五禽戏之类强体的玩意儿罢了,不过,去年并州内乱,武将伯舅已经战死杀场,算是死无对证了。

躺在炕上闭着眼睛,听着老公母俩儿的对话,姚千枝嘴角微微勾出个笑。

杀人后遗症嘛,心理影响生理在正常不过,又有了死无对证的远房伯舅在,看来……她以后行事可以更‘大胆’一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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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梦,次日清早太阳还没出来呢,姚家人就被元宝叫醒,匆匆用了粗粮窝头儿,噎的女眷,尤其是姑娘们直翻白眼儿,用水顺着生吞了,一行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驿站,顺着官道往北方走。

黄土辅的官道,打风一吹漫天黄沙直迷人眼,被流放的几家人,连带姚家并押刑官六人,一行四十多人顶着太阳和风沙,走的脸上直冒油,身上水泼儿了般,瞧着黄沙泥地里滚过似的。

晋江城离燕京足有数千里之遥,步行起码要三个月,女眷们就不用说了,身娇肉贵跑一千米就能死挺儿,男人们就算身体好些,可那大枷足足十多斤重,锁着颈拧着手,别提多难受了。

这批被流放的,算上姚家一共是三家,不过那两家许是身后有些背景,只流了三百里,紧赶慢赶十来天就到了,陈大郎交接放人后休整了两天,在次启程,就只剩下押刑官和姚家人了。

十来天——说起来时间真是不长,现代旅游都旅不痛快,可在这会儿,这十来天早起晚睡,姚家一群人基本都熬脱相了,脸上晒的红肿破皮,脚上磨的全是大血泡,晚上睡觉鞋都脱不下来,一揭一层皮。

女人们体力弱,男人们带着枷,走路的时候神情都是恍惚的,尤其是姚敬荣,季老夫人和姚千蕊,两个六旬老人一个十三岁的娃娃,这十来天走下来跟游魂似的,表情都透着飘渺升仙之意。

季老夫人和姚千蕊还勉强好些,一个身体底子不错,一个年轻恢复能力强,但是姚敬荣就……他读了一辈子书,又是将七旬的老人,还跟壮年人一块扛枷,十来天下来就气息奄奄了,脸色随时青中透黑,仿佛下一秒就会咽气儿。

如今刚出燕京地介儿不远,姚家人递在多银子,陈大郎等押刑官都不敢给姚敬荣去了枷,顶多就是饭食好些,不随意责打而已,连每日少走路程都做不到——就怕赶不上驿站,要夜宿荒山野岭。

六个官差,带着这么多女人,南方又发了水,流民四处奔逃,真出了什么事儿,哭都找不准调儿了。

就这般日夜不停又熬了几天,姚家人跟水打的青布似的,范儿着不好色儿,就不说游魂似的姚敬荣了,就连姚千叶,姚千朵和姚天礼都有些不好了!

毕竟,姚天礼在狱里受过刑,据白姨娘说后背十来道鞭子印儿,条条见血痕,这些日子虽然一直擦伤药,但此时天气炎热,但凡上路就跟水洗过一样,上什么伤药都冲掉了,怎么可能会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