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前缘误(第3/8页)

不过才一会儿的工夫,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本以为蝉玉这模样掀不起大风大浪,岂料她们仍是想得简单了。宋瑜被她吓得不轻,握着薄罗的手不住地颤抖:“把她埋了……越远越好,我……我没想到……”

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一张小脸被吓得苍白。除了被蝉玉的双臂给刺激到了之外,还有她的那番话……实在太出乎意料了,双重的打击,她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薄罗想再问问究竟发生何事,然而见这样的宋瑜,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再问出口。澹衫已经命人去前院将事情禀报给陆氏,陆氏也正有意着人处理此事。左右不过是个犯了事的丫鬟,死了都没人在意。

屋外宋瑜缓了许久终于好转过来,只是精神仍旧恍惚。她此刻迫不得已地离开此处,再也不愿意涉足一步。

宋瑜回到忘机庭坐立难安,脑子里回荡的都是蝉玉那几句话,那些话来来回回如魔咒一般,回响在她的脑海中。她让人准备热水,将浑身上下都搓洗一通,直到身子都搓红了才肯罢休。然而她躺在床上,仍旧觉得身上都是血腥味儿……外头阳光强烈,燥热难耐,她却如坠冰窖一般。

宋瑜迷迷糊糊地躺在美人榻上,隐约似乎听见霍川回来的声音,她翻了个身坐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跟前。

霍川才从太夫人那儿回来,严肃之色尚未褪去。明朗将他送到内室门口便退下。他退下玄青圆领袍,换了身简便长衫随意披着,喊了声三妹。

屋里有她的香味,但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难免让人起疑。

宋瑜黑黝黝的双眸紧紧盯着他,长睫毛一闪一闪,她嗯了一声。直到霍川走到她跟前,她才张开双手主动抱住他的腰,可依旧一言不发。

这两天她似乎越发黏人,霍川乐见其成,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低声问道:“怎么了?”

宋瑜缓缓松开他,仰起头问:“以前蝉玉伺候过你,对不对?”

霍川抬起的手微一顿,旋即放在她肩膀,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了。

十年前霍川母亲唐氏撒手离世,那段日子霍川悲痛欲绝,却又不得不隐忍着,在这侯府之中寻求一丝立足之地。

他的母亲不能白死,他要为她争取最后的尊严与地位,他不能就此罢休。

彼时他和唐氏也住在忘机庭,但当时,这儿只是个破旧不堪的小院子,位置更偏僻,无人问津。如今的忘机庭是后来改建的,十年前它甚至连名字也无,却几乎承载了霍川全部的幼年记忆。

那时,蝉玉刚刚入府,她怯懦沉默,不懂得讨好人,是以上头管事都不大喜欢,便将她指派到忘机庭来做事。那时霍川跟前唯一伺候的人便是她。但因他性情古怪,几乎没同她说过几句话,此次交谈,也是他寥寥几句吩咐了事。

那时整个侯府都围绕着霍继诚一人转,他年少有为,聪慧不凡,一出世便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相比之下,偏僻院落里的霍川反而显得越加不堪,他是那样骄傲的人,如何能忍气吞声?

他不止一次试图在庐阳侯面前展露锋芒,可事后却屡屡被陆夫人暗中加害。没有唐氏护着他,他常常遍体鳞伤。那时的霍川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不懂得何为收敛,是以日子很不好过。

他身旁无人,唯有蝉玉肯给他上药包扎,她不止一次苦口婆心地劝他:“您做什么非要同大公子比?原本身份就差了一截子,您更应当安分才是。”

霍川断然是听不进去,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可就是在这种朝夕相处中,蝉玉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他虽身份低微,不被侯府认同,但到底生得俊朗明润,有如一块蒙尘的美玉。后来,少年稚嫩的脸庞逐渐长开,坚毅的棱角让他的气质更加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