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霖铃(第3/11页)

外头的薄罗澹衫听闻动静,忙跑到跟前来寻人,见宋瑜被霍川极近地桎梏在怀中,登时面色尴尬,停在远处踌躇不前:“姑、姑娘……园主请松开我们姑娘……”

霍川意兴阑珊地松了手,经此一事她必定又逃得无影无踪,他索性事先说明白:“三妹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宋瑜摇头不迭:“忘了。”

“那此刻想起来了。”霍川挑唇,饶有趣味,“不日我要到永安城一趟,请三妹一同前往。”

说罢他拄着拐杖走出堂屋,留下宋瑜一人愣在原地,“我不去”这三个字在口中盘旋许久,她最终也没胆子说出来。

远处乌云压境,天色昏沉,空气中带着浓厚的潮湿气味,申末本不算晚,此刻却蓦地阴暗下来,仿佛夜幕即将降临一般。

宋瑜尚未从霍川那番话里醒过神来,饶是如今她已退亲,也不能轻易跟个男人出远门。她蹙了蹙眉暗想,霍川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做什么非要带上她,她一点也不想去。

仆从已经前往准备车辇,她们若不及时回去,恐怕便要赶上这一场大雨。

她焦急地向外探看,又让薄罗去催促仆从。穹窿传来一声轰隆巨响,眨眼间便落下雨幕,沉重的雨珠密集地打在地面上溅起尘埃,这一场雨下得又急又猛烈。宋瑜撑着一把双环蜻蜓戏水的油纸伞往门口走,高缦履已被浸湿,她正噘嘴不满地提着裙摆一步步往前走:“这什么破天气……”

就在这时候,仆从一溜烟从她身旁跑过,对门房里的下人急切惶恐地道:“快去请段郎中来,快!老爷又病发了!”

宋瑜就在他后头,这句话她听得一字不差清清楚楚。她的手蓦地失去力气,油纸伞从她头顶跌落在地,孤零零地转了两圈躺在水洼中。她被疾风骤雨浇得浑身湿透,头脑陡然清醒,顾不得浑身湿透转身便向宋邺的房间跑去。

澹衫拾起地上油伞跟在她后头,着急地唤了声姑娘,她却恍若未闻,步子快得让澹衫追不上。

若是淋出病来可怎么好,府里已经倒下来了两个,姑娘可千万不要再出事!澹衫紧跟在她身后,暴雨和着冷风打在身上,阻挡了她和薄罗的步伐,待到两人赶到时宋瑜已经在屋里站了好一会儿。

她像傻了一般立在床头,看着床上面色狰狞痛苦的家主,她眼眶通红手足无措地跟着干着急:“父亲怎么样……很难受吗,我、我……”她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去一旁倒了杯水给宋邺,却因为双手颤抖没能拿稳,五色釉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破碎。她顾不得许多,听闻床榻上宋邺的呻吟声,她忙跪倒在他跟前紧握着他双手:“父亲,段郎中马上就来了……父亲再撑着点,一会儿就到了……”

可是宋邺怎么忍得住,他脸上五官已然扭曲,紧紧揪着领口衣襟痛苦不堪,浑身不住地抽搐。宋瑜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她根本握不住他双手,只觉得手背一片濡湿,愣了愣她才知道那是自己的泪水,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脸上已布满泪痕,眼前光景都变得影影绰绰。

她转身试图求救,恍惚间似乎看到霍川的身影。他脚步沉稳果决,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竟让她莫名心安。

宋瑜此刻六神无主,病急乱投医,不待他走到跟前便软声恳求:“求你救救我父亲……”

霍川哪里懂得医术,他是听到仆从说宋老爷病发,并且比上一回更严重,这才片刻没耽搁地赶来。谁知道宋瑜还没走,两人之前堂屋闹得不愉快,霍川仍对她一肚子恼火,现在听到这声可怜兮兮的求救,心中的不快登时消了大半。

他从袖筒里掏出个白瓷瓶,这是上回段怀清留下的。他对宋瑜道:“这里面有药丸,你给令尊喂下。”他顿了顿又道,“是怀清根据病情炼制的,能暂时压制他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