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第2/14页)

“大师傅还好,要是上代师傅看到你这样,可能会气得当场切腹哪。”“胡说八道,我们家代代都是不折不扣的町人,切什么腹?(注:切腹是江户时代武士的死刑,其他阶级的人不可以任意切腹。)说上吊还有可能哪。老头子別在那儿胡扯啦。”“上代师傅就是这样一个人啦,你这蠢蛋。”“看你凶的。”修太郎说。

接着他望向堆在旁边的石头,

轻轻一摸。

“这东西……也是从摄津搬来的吗?”石工看也不看地答道:“那是伊豆御影。不是正宗的御影石。”修太郎默默地盯着石头看。

石工一点一点地雕起石头来。

“伊豆啊……”

“那脆得很哪。”石工说,“喀、喀”地挥着凿子。

保田走下水泥地,走近两人。

“喀、喀”地,凿石子的声音回响。

“哥……”

保田出声,修太郎回头,说了声“哦,保田”,也没有特別打招呼,问道:“爸呢?”“大概……在睡觉。”

“不太好吗?”

“嗯……时好时坏。”

“这样啊。”

修太郎又望向伊豆御影石。

“妈怎么了?”

“呃……”

“我知道。又去那个……什么占卜唸咒的了吧。真是有病。”“哥知道啊……?”

保田在修太郎旁边坐下。

“……呃,哥……”

“別这样叫,怪教人浑身发痒的。我们年纪又没差多少。你是我妹的老公,又不是我弟。就算有我这种哥哥,也没半点好处啊。”“可是……”

“叫我修太郎就好了。”

保田噤声了。就算修太郎这么说,保田也不可能这么叫。

“百合子上星期寄信来了。我一直很掛意,可是忙东忙西的,一直没能回来。看样子……她给你添麻烦了。”“也不算麻烦……”

“她还没回来吗?那不是很不方便吗?”“家里人多,有女佣也有奶母,我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是爸他……”修太郎扔掉香烟,用脚踩熄,说:“不用担心那么多。会死的时候就会死。活得了就是活得了。”“可、可是……”

“话说回来,老爸病倒、老妈神经失常、老婆也不在,你也真是祸不单行哪。”抱歉哪──修太郎说。

岳父木场德太郎三个月前在作业场病倒了。

是脑溢血。

幸好症状不严重,处置也迅速,保住了一命,但右半身留下了轻微麻痹。虽然不是影响生活起居的重大障碍,但完全无法进行雕石工作了。店里有三个师傅,虽不到必须关店的地步,但是德太郎暴躁与消沉的样子非比寻常。

保田完全无能为力。

德太郎日渐衰弱。无法自由使唤自己的身体,那种痛苦不是旁人能够体会的。此外,岳父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一定也对后继无人感到万分焦急。

即使如此——保田依然无能为力。

保田举目无亲,这三年来与岳父相处,瞭解到他的为人,将他视为亲生父亲般景仰。所以更感到痛苦。

他非常瞭解岳父的苦恼,心痛无比。

“要是我……可以继承爸的工作就好了。”保田说。“……那样的话……”或许岳父就不会那么烦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