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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不能一辈子叫我一阵风。”他说,眼睛在灯光下闪烁,“这张是你的,中了奖,打电话给我。然后,你该在我的奖券上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如果我中了奖,也可以打电话给你。这样,无论我们谁中了奖,都可以对分,你说,是不是很公平?”

她望着他,好一会儿,她忽然咬住嘴唇,无法自抑地笑了起来,说:

“你需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来要我的电话号码吗?”

他的浓眉微蹙了一下。

“足证我用心良苦。”他说。

她微笑着摇摇头,取过笔来,她很快地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把那奖券推给他。他接了过去,仔细地念了一遍,就郑重地把那奖券折叠起来,收进皮夹子里,宛露看着他,说:

“你是学生?还是毕业了?”

“毕业很多年了,我在做事。”

“你一定是一个工作很不努力的人。”

“为什么?”

“今天不是星期天,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你没有上班,却坐在咖啡馆中,和一个陌生的女孩一起喝咖啡。”

他微笑了一下。

“你的推断力很强,将来会是个好记者。”

“你怎么知道我是学新闻的?哦,我那天掉在地上的书,你比你的外表细心多了,我看,你倒应该当记者!”

“你对了!”他说。

“什么我对了?”她不解。

“我是个记者,毕业于政大新闻系,现在在××报做事,我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常常整天都在外面跑,只有晚上才必须去报社写稿。所以,我可以在上午十一点,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坐在咖啡馆里,这并不证明我对工作不努力。”

“哦?”她惊愕地瞪着他,“原来你也是学新闻的?”

“不错。”

“你当了几年记者?”

“三年。”

“三年以来,这是你第一次请女孩子喝咖啡?”她锐利地问,“你撒谎的本领也相当强呢!”

他紧紧地注视着她。

“我从不撒谎。”他简单明了地说,语气是肯定而低沉的,“信不信由你。”

她迎视着那对灼灼逼人的眼光,忽然间,觉得心慌意乱了起来,这个男孩子,这个孟樵,浑身都带着危险的信号!她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从没有这种经验,她觉得孟樵正用那锐利的眼光,在一层一层地透视她。从没有人敢用这样大胆的、肆无忌惮的眼光看她。她忽然警觉起来了,她觉得他是古怪的、难缠的、莫名其妙的!她把咖啡杯推开,直截了当地问:

“既然是第一次,干吗不找别人而找上我?”

“我想……”他愣愣地说,“因为没有别的女孩子用球砸过我!我母亲常说,我脑袋里少了一个窍,你那一球,准是把我脑袋里那个窍给砸开了!说实话,”他困惑地摇了摇头,“我自己都不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愕然地望着他,听了他这几句话,她的警觉不知不觉地飞走了,那种好笑的感觉就又来了。这个傻瓜!她想,他连一句恭维话都不会说呢!这个傻瓜!他完全找错目标了!他不知道,她也是个没窍的人呢!想到这儿,她就不能自己地笑起来,笑得把头埋到了胸前,笑出了声音,笑得不能不用手握住嘴。

“我很可笑,是吗?”他闷闷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哪一句话如此可笑?”

“你知道我是爱笑的,”她说,“任何事情我都会觉得好笑,而且,我又不是笑你,我在笑我自己!”

“你自己?你自己有什么好笑?”

“我自己吗?”她笑望着他,“孟樵,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她笑嘻嘻地凝视他,慢吞吞地说:

“你的脑袋里,可能只少一个窍,我的脑袋里呵,少了十八个窍。而且,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用球砸过我!”她抱起桌上的书本,“我要走了,不和你谈了,再见!”她站起身子,抬高了下巴,说走就走。一面走,一面仍然不知所以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