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波(第3/8页)



  “你呢?那么说,你想寻死,阿美?死在天空中听起来是一项有趣的冒险?”

  “如果我要死,一定要死在我最想做的事情上。你不认为上帝已经预先为我们签下了生死簿?当我们在尘世的工作一结束,我们就随风而逝。”

  “不,”我说,为从一个头脑聪颖的女人嘴里听到这样浪漫的无稽之谈而感到生气,“我根本不相信那些事,如果有个小鬼拿着长柄大镰刀来拘我,我会把镰刀夺过来,把它的脑袋切下来。”

  “这也没有错,我根本没说不反抗就沉沦下去。”

  “阿美,请告诉我,虽然我只是一个愚昧无知的乡巴佬——像那样的飞行,对航空事业有什么益处?”

  她丰满的嘴唇努成一个微笑的接吻形状,然后她放松下来,承认说:“没有什么益处……但是对妇女解放事业有益……更别提让我获得了比斯莱姆·林德伯格更大的名气。我可以引退后过令人尊敬的生活,我可以做飞行顾问,我可以写书、演讲——但依我的决定,我可能做大学教师……”

  我没什么话对她说了,我仍对她心存爱意,也许在我自欺欺人的脑瓜里,我还幻想着她终有一日会回到我身边,在她最后的飞行宣告结束,而她与那个邪恶的畜生办完离婚手续之后。但是我不再不遗余力地劝说她放弃自己的目标,即使这使她仍旧与G·P·普图南生活在一起。

  星期四下午,G·P与我进行了一番私下谈话,我们站在回声很大的联合空中服务社的机库里。

  我们不是单独的——厄尼尔、泰德与吉米,指派给维哥的机械师小组,正在阿美的飞机上忙碌着,但他们是在机库的另一端,工具的丁丁当当声,偶尔的交谈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模糊的对话背景,汽油与煤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普图南与我站在门兹那台赖以谋生的机器下面——那架红白相间的“蜜月快车”的阴影里。

  我穿着灰色运动衫、暗绿色长裤,一副漫不经心的加利福尼亚打扮;普图南却是典型的东海岸商人派头,灰色的双排扣宽肩西服一尘不染,丝质的黑白条纹领带可能比我任何一套西服都昂贵。

  “她同那个狗杂种睡觉了吗?”普图南开门见山地问,目光越过镶嵌玻璃注视着那间办公室,阿美与门兹正坐在办公室里那张办公桌上研究着航空图,威廉姆斯坐在他们对面,不时地指点着什么。

  “没有。”我说。

  “你绝对确信?”

  “我一直蹲在灌木丛里监视着那几扇窗户,G·P。”

  “你拍照了吗?”

  “没有什么可拍的,他们各自在自己的卧室里。然后当门兹太太起诉他离婚时,他搬出了自己家,而你太太移居到大使馆旅馆。”

  他摊开双手,打了一个手势,“如果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玛特尔·门兹为何要在这桩离婚案中提到艾米莉的名字呢?”

  “因为保罗·门兹不能对他太太保持忠诚,而你妻子恰好是他的房客。这是顺理成章的假设。”

  他开始踱步,范围不大,两步前,两步后,“你是说,这是误会?”

  “是的。你妻子与门兹相处得很好,我的意思是说在工作上他们如同一个整体,……但是她讨厌他目空一切的态度。”

  “嗯,他是个狗杂种。”普图南断然地说。

  有趣的是,当普图南不在时,我偷听到了门兹向威廉姆斯抱怨同样的事情,“为什么那个自命不凡的狗杂种像对待雇工一样对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