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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六岁到十八岁,陆琏城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两年。爸爸宠自己上天,宋阿姨对自己又温柔和善,还有男朋友兼哥哥陆亦航的爱护,陆琏城就连睡着时,脸上都挂着甜甜的笑容。

不过兴许是太幸福,所以就连老天都开始妒忌,盘算着在哪一天,将这美好到几乎失真的一切统统夺走。

陆路还记得那是年末,十一刚过,她便开始筹划起自己的生日,因为这一年和以往有所不同,这一年,她终于要成年了。

成年便意味着可以不再瞒着爸爸和陆亦航交往,成年也意味着,她终于能够陪在陆亦航的身边,和他念同一所大学。

是周末的下午,陆琏城蹦蹦跳跳地跑去陆亦航房间,献宝似的将写了很久的生日计划书拿给他看。陆亦航对着那一沓花花绿绿的安排表哭笑不得,半晌,才从书包里掏出宋清远事先为他准备好的两张机票:“我们去普罗旺斯。”

陆琏城的眼一下瞪得老大,惊喜得半天才发出声音:“哎哎哎?你说你要带我去法国!?”

“嗯。”陆亦航颔首,神色难辨,“我们去那里庆祝你的十八岁生日。”

“太好了!”陆琏城搂住陆亦航的脖子,毫不矜持地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陆琏城一溜烟跑出房间,门被啪一声关上。陆亦航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呆站了许久,这才慢慢拉开抽屉,拿出宋清远事先交给他的那张纸,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她需要陆琏城从陆传平保险箱里拿出的东西。

“据我所知陆琏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过国。那么护照、签证、各种证明只有你去替她准备。现在她处于高三的关键时期,机票又定在28号,需要向学校请假,所以陆传平一定不会答应这次旅行。所以你就必须交代陆琏城偷偷去拿,当然除了她需要的东西,这张纸上还写着我需要的东西。她对你没有防备,你哄她拿这些是轻而易举的事,至于后续,我会负责安排好,你只要记得在28号上午把她顺利带上飞机就行。”宋清远如是说。

窗外是呼啸的冷风,院里的紫薇花早谢了,只剩光秃秃的枝桠杵在那,孤单单的。陆亦航下意识摸了摸被陆琏城吻过的地方,很烫,又有些痛,他说不清是为什么,最后只能徒劳而怅然地慢慢将手放下。

28号清晨,陆琏城坐在机场的候机厅里,脖子上缠着厚厚的围巾,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

她自作聪明地觉得自己酷毙了,不光成功地“借用”了老爸保险箱里的东西,搞定护照和签证,还顺利从学校里溜了出来。她甚至从没有思考过,陆亦航要拿那些与办理护照签证无关的印章文件去做了什么。

现在的她,满心满脑子都是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她甚至笨得忘记了,这样的季节,薰衣草早过了花季,只剩漫山遍野的萧条。

飞往巴黎的航班在上午十点十五分钟准时起飞,头等舱内,陆琏城像个满足的小孩,死死牵着陆亦航的手,靠着椅背渐渐睡着了。

她实在不好意思告诉陆亦航,她因为今天的旅行,昨晚兴奋了整夜没睡。她以为一觉醒来等待自己的会是天堂,却不知道,这其实是通往地狱的航道。

而对于绝望地等待了那么多年,又耗尽心机地筹备了五年的宋清远来说,眼前的一切却远胜于天堂。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房里,等待着陆传平。虽然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但她的脸上却仍有笑容——今天的一切,她已经反复练习了数万次。

在她手里,是通过陆琏城偷来的印章文件准备的澳海转让书,它暂时还没有实效,但宋清远知道,很快就会有了。这五年里她以各式名义给陆传平服用的药物足以让他曾经健康的心脏变得脆弱。而她作为医生,根本不需要做下毒的勾当,只需要挑选那些会对心脏造成负担的合法药物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