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骗子说给一个傻子听/ 老丑(第2/3页)

在某列由合肥开往北京的Z74火车上,小恶可能和许多人一样,都打算给对方一个惊喜,所以没人接站。

坐在车站外面的肯德基餐厅里,她拿起了手机,手机这边是激动,手机那边却是个女人,告诉她她拨打的电话是空号。仔细核对几遍,又拨了几遍,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又拨通了他两个同学的电话,得知他早已不在北京,去了深圳,新号码无人知晓。

她吃完剩下的薯条,又干了一整杯可乐,而后起身,从候车厅外的黄牛手里,买了连夜赶回合肥的火车票。

她说,她的女王梦,其实从走进车厢的那一刻起,就破碎了。

躺在上铺,她整晚一动不动,渴望脱轨,渴望掩埋。

她说,当她第一遍打过去,得知电话是空号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被骗了。望着车厢顶棚,她从未如此清醒,只那一夜,便理解了对方的一切。

低调、隐瞒以及躲藏,从头到尾,不过是为了骗局得以圆满。而承诺,不过是骗子的一种手段,用来稳住局面。

火车车轮拼命撞击着铁轨的缝隙,像一个无人知晓的小村庄,发生了一场四五级的地震。即便没有伤亡,也足以摧毁她的内心,不留一切。

从那时起,她开始喜欢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她说,这声音很真实,骗不了自己。

在这声音的掩埋下,她本可以哭,但她没有哭。她说,她想保留住自己仅存的尊严,至少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傻瓜,假装不曾被骗。

都说青春无悔,傻瓜无罪,痴情也算一种经历。就这样,小恶自责一番,酒醉一番,再吐露一番,此事也就成过眼云烟,无人再提了。

转眼已经毕业四五年,再次撞见她,是在北大附近的某家健身俱乐部里。

其间我在忙着减肥,每天游走于各种有氧、无氧教室。而她早已结婚,脱胎换骨,丈夫大款,自己成了全职太太,每天不是塑形就是养生,为生宝宝做准备。

谁知一起上课没多少时日,小恶就迷上了新来的健身教练,她说他的某些举动,很像师兄。

日久生情,两人渐渐亲密。但知道小恶是有夫之妇,所以男的也不敢太过激进,有时看我在场,还故意保持距离。只是小恶,把他说的每句话都认真记下,好似旧情复燃。

某天她跟我说:“丑哥,我怕是要重获新生。”

我装糊涂,问她为何。

她说:“昨晚送我回家的路上,他跟我说,如果将来有天我家那位不再爱我,他会要我。”

“要是我爱上一个已婚美少女,恐怕我也会这么说吧。”

“他不一样。他条件比你好,没必要说这些话,来讨好我。”

听了这话,我笑了,因为我把它当成了笑话。

记得小恶当时也笑了,不过她却把它当成了真话。

不早不晚,一个礼拜后,她先生刚从外地回来,她便和他吵了一架。后来才知道,当时她只是愚蠢地想要激怒他,而后再去找那健身教练,寻求安慰。随口的一句承诺,早已在她心里扎根。

那天夜里,她摔门而出,没打招呼,便哭着跑去教练家里。

可等她敲响房门的时候,出门迎接的,却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至此她才明白,躲在家里的健身教练,其实早已身为人父,不过是长得年轻,手段高明。

接着,她说了声“抱歉”,而后便径直离开,像个冒险后渴望休憩的孩子,哭着回到先生身边,请求他的原谅。

呵呵,都笑风光张狂的年纪,少女们什么谎话都信,什么承诺都听。

老实说,不是我们没有能力识别谎言,只是没有经历、没有伤痛、没有提醒,谁也无法想象,轻信承诺的代价,有多惨重。

都怪年少无知,埋怨傻瓜花痴,为何却从不数落骗子,手段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