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5)(第2/4页)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纪较大一些的空乘人员过来,拿来一副飞机耳塞给了沈知昼。

然后他们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沈知昼坐回座位,他一手捧过她一侧的脸颊,眼神沉沉地望着一脸茫然无措的她。

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直瞧着他看。

就像是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清澈空灵,却也空洞得,像是没有生命一般。

他给她塞上耳塞。

刚才乘务员说如果耳膜受损不是特别严重,带着这个等飞机飞高了稳定后,让她一直跟他说话,尝试发声,做咀嚼的动作,可以有效缓解。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她还有事情要问他。

她抓着他的手,急切地晃了晃,红着眼眶,很艰难地,才能发出声音:“我……我妈……”

他给她扣好安全带,揽了揽她肩,然后打开手机备忘录,指尖飞快扫过屏幕,迅速地输入:“还活着。”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大颗大颗的泪珠,就砸到他的手上和手机屏幕上。

她也终于能发出声音:“……真、真的?”

他坚定地点点头。

然后又在备忘录输入:“很快就回来了。”

她眼眸亮了一瞬,又惊又喜,可这一刻,多种情绪交杂,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唇几经张合,也没说出话来。

他眉目舒倦地笑笑,又输入:“你多跟我说说话。”

她重重点头。

她自然知道这是恢复听力,缓解耳膜肿痛的方式,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倏忽抬头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地唤他的名字:

“沈知昼。”

他看着她,抿着唇笑。

“沈知昼。”

他依然在笑。

她意识到自己确实能发出声音了,虽然还是听不到声音,耳膜仿佛充了气被隔绝了一样,她还是扬起娇俏的脸,朝他笑:

“沈知昼。”

“嗯。”

他这才兀自出声,应了她一声,眼眸沉沉地凝视她。

然后反手,用他宽大的手掌,扣住了她细白的小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骨节。

算是回应了她。

她眨了眨眼,看着他。

见他也用温柔灼灼的目光回望她,她的眼神一点点氤氲,两颊浮起酡红,转身,突然又靠回了他肩膀。

小声地说:“我……不说了。”

他顿觉好笑,低笑着问:“真不说了?”

她毫无反应。

“……”

他恍然。

刚下意识地出声同她交谈,才意识到她听力还没恢复。

他转头望向舷窗外,浓云遮蔽日光,飞机已经浮在了云层之间,也不再颠簸了。

他看她安静地窝在自己身侧,舒缓了一下思绪,问她:“你想说什么?”

她没反应。

他漫不经心地笑着:“说喜欢我么?”

她还是没反应,静静地靠着他。

还是听不见啊。

他没底没来由有些失望,抿了抿唇。她沉沉闭上了眼,一副倦意深沉的模样。

看样子是困了。

他便也不打算多勉强了。

她这般安静,看起来也应该舒服多了,他给她盖好了衣服,又找来乘务员要了条空调毯。

她还抱着他一条胳膊,他便用另一只手摊开,盖给她。

然后,他也靠回了座椅,闭上眼,想阖眸浅眠一会儿。

他浑身疲惫不已。

尘埃即将落定,他的睡眠质量却没有恢复多少。提心吊胆,神经紧绷已成了他生活的常态。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睡个安稳觉?

-

不知过了多久,晚晚突然醒来。

她听到了一阵激烈的噪音,不确定是现实中的声音,还是梦里梦见的。

她坐直了身子,在他身畔不安分地动了几下。

他在她身旁睡得很沉。

她侧着脑袋,视线沿着他下颌,望到他沉静的眉眼。

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他睡着了,不言不语的,也不会笑着盯着她看,她才有了勇气,抿了抿唇,立刻有了一些勇气,才细声细气地补充完自己刚才欲言又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