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2)(第2/3页)

不再心惊胆战,不再如履薄冰。

他一直低低地沉吟,不住地恳求:“……就一会儿。”

她的臂弯环住他紧实的腰身,手轻轻拍在他脊背后方,一下一下地,轻柔地安抚着他。

生涩又笨拙,可显然起了作用,他很快舒缓下来。

她的手指掠过之处,能察觉到他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寸寸肌肤都绷得僵硬。

如同他一直以此与外界对抗的铠甲。

她不由地想到了他身上错综的,大大小小的疤痕:枪伤,刀伤,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伤疤。

他终究是只是个肉身凡胎啊。

他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

他为林槐挡过子弹,可林槐是怎么对他的?

次次以身犯险,他都不害怕的吗?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他低沉灼/热的呼吸滚过她肌肤,渐渐地生出炙意,慢慢地,那如气如缕的炙意,忽得化作了湿凉的液体,渗过她的皮肤。

他哭了。

“晚晚。”

“……嗯。”

“我真的成了个坏人了。”

“……”

“我吸毒了。”

“……”

她拍他脊背的动作一顿,手在空中停了一瞬。

接着,又一次抚过他坚实的后背,恢复了刚才的节律,拍打安抚着他。

从小到现在,他一直是巍峨的,是高大的,是伟岸的。他头顶青天烈日,是未来的人民警察,铁骨铮铮,傲骨不屈。

小时候,他好像就是她的天。

她可以放心地依靠他,依赖他,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座大山会轰然坍塌在她面前。

他也是普通人啊。

也会痛,也会害怕,也会脆弱的啊。

她不自觉地泪流满面,拥住他:“那我们就去戒。”

“戒不掉呢?”他不无伤感地反问。

她答得痛快彻底:“戒得掉的。”

“万一呢?”

她继续铿锵地答:“没有万一。”

“……”

这一刻,他脆弱得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向极有主见的他,此时却一直在追问,追问那些他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事。

——哪有什么铁打的人。

只不过,那些自以为是的坚强,只是因为还没崩溃过罢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

“——沈知昼。”她沉声地打断他,此时,仿佛她才是那个素来喜欢教训她,板正他一言一行的人。

他们好像互换了位置,他反而是那个一直以来幼稚偏激得令人无奈的人。

她叹了口气,说:“你不会的。”

“……”

“不会戒不掉的,”她吸了吸鼻子,说,“我陪你,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戒掉。我们去戒毒中心……天一亮就去。”

他不说话,只是无声地流泪。

印象中,他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了。

他不是个喜欢流泪的人。

也不是个,喜欢袒露脆弱的人。

应该是,他坚强起来,去保护她的啊。

他深深地喘气,仿佛是一夜之间,被那个刺入他身体里的针头抽干了所有清明的意识。

也差点儿,就变得不像他了。

“不许再说什么‘万一’了,你要好好活着,”她心痛地说,“会戒掉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他刚想说话,她挣开他一瞬,接着,柔软的小手就捧住了他的脸。

她的拇指在他干裂的、苍白的,咬出了丝丝血痕的唇上轻轻摩挲,强忍着几度要落下的泪,沉声地对他说:

“我也一直都相信你,我相信你做得到。”

“……”

“我也相信你,沈知昼,你不是坏人。不许说自己是坏人了……你只是身不由己,不怪你,是林槐……”

他愣怔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拂开她的手,沉沉地舒了口气,再一次地,将她的纤腰往自己怀里一揽,紧紧抱住了她。

他像是在撒娇,轻柔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肩窝,她顿觉痒意阵阵,他便靠了进来,在她耳畔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