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烺(8)(第2/4页)

当时的林栀还只有四五岁,看着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耀武扬威,只会哭着流鼻涕。

男人被吵得恼了,提起刀就要动手。

当时只有十岁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从背后给了那个男人致命一刀。

喷薄而出的血溅射了她满身,满脸。

她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如果不杀他,他就会杀了她和妹妹。

那个男人的血从粗梗的后脖子源源流出,一开始他还拼尽力气恶吼着追着她们跑,可追到门口就没力气了。

血流不断,汇成河流,泡湿了她光裸的脚底。

她那时,居然感受不到任何害怕。

包括提刀相向,毫不犹豫地刺入男人身体里时,她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惧。

她好像从小就对感情这种东西非常迟钝。

直到后来,她和林栀成了孤儿被送往福利院,林问江将她和妹妹领养,将她们作为杀人机器,一天天地在身边养大,教她如何用枪杀人时,她看到一具具在面前倒下的尸体,居然也没有任何感觉。

后来才知道,这是一种情感缺乏障碍。

她天生没有感情,是最适合做杀手的人。

这大概也是林问江悉心培养她的原因。

可林栀,不一样。

她从小天真烂漫,无拘无束,心地纯良敏感,也乖张胆小,有小虫子飞到她手背上都会吓得哇哇大哭。

她们不一样。

在他面前,也不一样。

现在,似乎一样了。

他半睁着眼,微凉的指背拂过她们相似的眉眼,又用低哑的声音,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晚晚。”

林榣没有动。

她下巴轻轻挨在他胸膛上,静心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同时聆听着他的。

不管有没有人在楼梯上看着,她无比贪恋这一刻,微微侧头,趴在他前胸。

他们的心跳,渐渐地,好像可以吻合在同一个频率上了。

忽然,他一手捧住她的脸,眉眼之间挑着一点醉意。

她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力道,向上,再向上,睫毛轻轻一颤,阖了阖眼,就快要……

挨上他的唇。

她接过吻的。

和林槐。

不过,林槐总是粗暴的。

无论是与林槐做-爱,还是接吻,对她来讲,如同上刑。

他朦朦胧胧中看到眼前的脸,比他记忆中,艳丽得多。

是了,他的晚晚,今天穿了红裙子。

他那时远远一望,她看起来的确比从前要明艳成熟,娇嫩欲滴。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罂粟花。

摇曳在他眉间心上。

眼前的女人,杏眼里波光流转,有着饱满的红唇,利落干净的齐耳短发……

——短发。

短发……

他的晚晚,可不是短发啊。

他可是爱死了她柔软长发的触感,他以前,就觉得她适合长发。

记起她刚上初中那年,学校要求极为严苛,让她们女孩子们都剪齐肩的短头发。

他为此特意提议许凌薇给她再换另一所纪律宽松的学校念书。

他的晚晚,最适合长发了。

柔软的长发,圈圈绕指,环过他手腕儿。那时与她接吻,他轻轻攫住她小巧的后脑勺,感受着发丝,缠绵地流泻在他掌心。

套住他,套牢他。

栽在她身上,再也再也起不来。

他怎么就,栽给一个小姑娘了呢?

他身边,不是没有艳丽成熟的女人。

比她性感,比她明艳,比她深谙男女之事,比她心思深沉,更懂得讨他这种男人欢心,也比她更深不可测。

却都没有她迷人。

他迷恋她那种,在纯真和妩媚之间徘徊的流离感。

彻底的,又是迷离的。

让人提心吊胆,却也心甘情愿沉沦。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正常了。

眼见她一天天长大,他却始终无法拥有她。

那种强烈的,已经变了质的感情,如隔靴搔痒,想深深触碰,却只能短暂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