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页)

我们相对时,那狗突然尖利地叫了一声。我惊恐地后退一步。那狗跑到一丛灌木边,翘起后腿,算是圈明了他的领地。完事后,他竖起耳朵,再次狂吠起来,尽管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男人弯下腰,一只手抱起小狗,另一只手向上推了推眼镜。

“抱歉。”他冷冷地盯住我。“钉子今天不太舒服。”

“他怎么了?”

男人耸耸肩。“兽医也搞不清楚,说是库欣综合征1 。也可能是甲状腺功能减退。鬼知道什么毛病?这小坏蛋已经吃了六种药,花了他妈的一大笔钱。”

“哦。”我说着想离开,男人却挡住我。

“别急,福尔曼小姐。”

我傻了。

我飞速地想着怎么逃。现在开跑也许能甩开他一段距离——狗儿会拖慢他的速度。但我瞥见前方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壮如橄榄球后卫的彪形大汉,立即断了这个念头。

“我的车在那边。”带狗的男人用大拇指指了一下,朝我笑笑,露出一口有些歪斜却很洁白的牙齿。“去兜个风吧?”

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天色暗了下来,万物失去颜色。

我在运动服上擦着汗津津的双手。

彪形大汉走过来,紧紧钳住我的手臂,拉我走过转角。他打开那辆轿车的后门,翻下弹跳座椅,命令我坐进去。钉子和那男人也坐了进来。

车开过沃尔兹路西口的桥,进入沃基根路后向北行驶。钉子蜷缩在后座上垫的一条蓝色毯子上。近距离看钉子,我发现它皮肤在不停脱落,大块大块落在毯子上,它身上还直散发出一股酸味。

“大概十个月前开始生病。”男人将手抚过钉子的脊背。“我以为是恶性肿瘤,但他们一直说不是。马尔济斯2 就是容易得这些怪病。”

经过公园区那个泳池;去年大半个夏天蕾切尔都泡在那儿。

“就兜会儿风,文尼。”

“是。”文尼加速行驶,只差几英里即达限速。

“你是谁?”我问。

他无视我的问题。“你养狗没有?”

蕾切尔曾经磨着我要养只狗,但我一直没答应;因为看过《老黄狗》3 ,我知道养狗会带来什么问题。我摇了摇头。

“也许你应该养一只。省得去麻烦那些老人家。”

德帕尔马。

驶过一座教堂。告示牌上宣称周五晚上的活动:炸鱼宴和宾果游戏。男人把钉子抱起来,让狗舔着他的面颊。“你不能那样闯到人家里去,问那种问题。他们都是体面人家,应该享受安宁的生活。”

“我也是走投无路。”

“有人把你待的地儿给点着了,是吧?”

看来要么是德帕尔马跟他说了两句,要么是他自己知道了情况。

钉子在男人膝头趴下来,脑袋埋在两爪之间。“怎么不跟我说?”他问。

我紧张地咯咯笑了两声。我居然会坐在一辆轿车的后座,向这样一个黑帮喽啰倾诉!这样的情节,即使对于我这个拍过各种故事的人来讲,都算得上太离奇了。“你知道姜尼·桑托罗吧?”

“在卡柳梅特公园干掉女朋友的那个人嘛。”

脉搏开始加速:他都知道!“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有没有——”

“还是让我来问你吧。”

进入了莱克郡4 。沃基根路的这一段只能慢行;人们说是因为施工,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年了,真能施工这么多年,其中的“成本超支”恐怕都足以填满好几个承包商的腰包了。车在路中寸步挪行,周围挤了一堆小汽车、运货卡车,还有一辆塞满孩子的黄色校车。

“你有桑托罗的录像,审他的时候你出庭作了证。”

“对。”

“你怎么会认为我认识他?”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向他解释:我探听到的桑托罗的背景,公园里的神秘人,以及朗达·迪萨皮奥和布拉谢尔斯的死,还有那场大火。但当我竹筒倒豆子向他一一叙说时,我发现自己串在一起的那一系列事件此时一讲出来,就有些单薄且缺乏说服力,不像只是存在脑海时那么有底气,那么有信心;里面好像没什么阴谋,甚至可能都是巧合。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看着这位交谈者脸上的表情,先是充满戒心,到继而迷惑,再到恼怒,我就知道他也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