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香(第3/4页)

谢荀逃避似地转过身去,只丢下一句:“水凉伤身。”

给两人送了茶水,妙芜蹲在河边看他们摸小鱼摸小虾,自己不但不能下水,谢荀甚至连根指头都不叫她碰水一下,一瞧见她有玩水的苗头就厉声喝止,好像那水有毒,会吃人一样。

妙芜蹲了一阵,实在无聊,就又提着茶壶溜达回去陪柳悦容择野菜了。

谢谨和谢荀捉了满满一小竹篓的小虾,并肩往回走时,谢谨忽然叫住谢荀:“琢玉。”

谢家大公子对弟妹惯来是温和关切的,然而此刻他面上寒如冰霜,双目逼视着谢荀,像是要一直看到他心里去。

他语速缓慢,字字句句沉声有力:“琢玉,你和妙芜年纪都大了,毕竟不好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日后相处,还是注意分寸为好。”

谢荀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但他很快将这点慌乱的小情绪收敛好,勾唇一笑:“我懂了,大哥。”

等到处理完谢家的事情,他就会离开,此后大概不会再和这小毒物有什么纠葛。

谢谨定定看他片刻,忽然叹了口气。

但愿是他多想。

最终王牧之还是没从池塘里钓起鱼来,为了不丢脸,他只好亲自下去摸了两条上来。于是众人今日的午饭便是野菜鲈鱼汤、野菜炒河虾、竹筒饭和清茶。

他们往日吃惯了精致的食馔,乍然吃到这样天然的粗茶淡饭,倒觉有些野趣。

妙芜尤爱鲈鱼汤,一气喝了三碗。柳悦容见了便笑说,既喜欢,临走前顺便捞几条带走。

柳悦容被囚地牢十来年,身体被折磨得虚弱无比,虽则重见天日后将养了一段时日,到底未完全养好。陪着小辈玩了半日,下午便请管家来说,精神不济,需要休息。

王牧之对这一带熟门熟路,闻言便拖着谢谨等人泛舟游湖去了。妙芜因为腹痛,就留下来休息。

她睡了个午觉起来,忽有婢女掀帘进来,说柳悦容请她过去小竹轩说话。

妙芜心中一定,柳悦容特地避开众人,单独请她谈话,想必他想说的事情一定和谢荀有关。

小竹轩是一座小水榭,四面用一人多高泥金花草围屏围起来,四周落下竹帘,现下竹帘半卷,形成一个既开阔又隐蔽的空间。

水榭里的人一眼可以看清外头的风景,外头的人却看不清水榭里的人在干什么。

果然是个谈话的好去处。

妙芜进了水榭,便见柳悦容坐在一条长案后头,岸上摆着香炉,炉中点着一座香塔,白色的烟缕袅袅上升。

柳悦容伸手请她坐下,寒暄两句过后,直接进入正题。

他含笑看着妙芜,直言道:“想来你已经见过琢玉妖化后的模样,那么应该知道他的确不是你们谢家的血脉。”

妙芜点头,也很坦诚:“我知道。”

柳悦容却一点都不为她的直率吃惊:“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帮他瞒着?”

“嗯……这事叫人知道了很麻烦吧?反正小堂兄是谢家血脉,还是半妖,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对旁人却未必如此。”

柳悦容摇头道:“如果他是萧恨春之子呢?”

他说着直直看向妙芜的双眼,“萧恨春,当年杀了你们谢家很多人。”

妙芜眨了眨眼睛,叹气道:“萧恨春杀的人,和谢琢玉有什么关系?谢琢玉杀过人吗?萧恨春杀人的时候,谢琢玉还没出生吧。”

她刻意将“谢琢玉”这个名字咬得极重。

柳悦容便弯着眼睛笑起来,“小阿芜,你挺有意思的啊。”

妙芜:“过奖过奖。所以柳前辈你找我来,到底是想对我说什么?”

柳悦容沏了杯茶给她:“前两日琢玉登门,说想知道他母亲和萧恨春之间的往事。我答应他,只要他和我打的三个赌,若是赢了,我就告诉他。”

“可惜,他现下已经输了两个了。”